Deflit‧白山豬文館

我對兒時的記憶只有一片漆黑。

「陳玨玟，小心階梯。」媽媽總是牽著我並提醒我。

魔神仔，人們對於那些山中邪魅的總稱，是集結了眾多惡念的靈體的存在，喜好捉弄誤入祂們領地的人類，令他們迷路，餵他們吃蟲子，用幻覺迷惑人類，動機？多半只是因為好玩吧。

如此邪惡的存在，想必是人類的敵人。

『霹靂啪啦霹靂啪啦！』街上鞭炮聲不絕於耳，我在公車上透過窗戶，看著充滿過年喜慶氛圍的街道，感嘆著城鄉差距，儘管外頭不算熱鬧，但也是充滿著人氣。

跟山裡完全不一樣。

「阿虎？你確定你沒看錯？」娜娜再三確認。

「雖然昨晚看得不是很清楚牠變身後的模樣，但那積年累月的傷疤我絕對不會看錯。」

「牠是去追那小子了吧，就說過不要自作主張，妳看妳，這下怎麼辦？」大叔說。

「怎麼會這樣……緣之線，連這微小的偏差都不允許嗎？」羅巧雯全身癱軟，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懊悔著。

「妳怎麼會在這裡？」面對她突然的出現，我慌張的左看看又看看，身體熱了起來。

「嗯……我在帶米米散步。」羅巧雯別過頭抿著雙唇，不敢直視我。

『年獸，是中國傳說中會在過年前出現的一頭怪物。但實際上「年獸」一說並不存在於上古傳說，出處來源最早只能追溯到民國報刊。可能源於山臊惡鬼的傳說，後續出現演變過後的民間說法，並透過各種媒體中廣泛流傳。以上轉自維基百科。』娜娜透過手機模仿著Google小姐的口吻播送以上的說明內容。

「這村莊後面就是山，小時候我常常上山抓蟲子玩，那右邊過去一點有個小溪，偶而會去踩踩水，秋收的時候大家還會互相交換蔬菜水果，明明田都不大，卻都很愛分享，害我吃水果吃到都吃不下飯，哈哈哈……」阿嬤走在我前面，一邊介紹陪伴她長大的村莊一邊回憶往事。

「我小時候都沒來過嗎？」看起來阿嬤對這裡很有感情，但就我有記憶以來，從來沒印象阿嬤有回來過。

「沒有，長大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回來。」

「痛！」我嚇得鬆開手，牛奶盒神主牌摔在地上，而咬住我的東西順勢從神主牌裡抽了出來，看起來像是……小狗？

公車行駛在黑暗之中。

「奇怪，以前這隧道有這麼長嗎？」阿嬤嘀咕著。

頭有點暈，我在人行道上緩步而行，不知為何路上只有我一人，大概是因為是深夜吧，我望著路燈映照在方磚上的影子漫步，時現時滅，走了好長一段，那麼我究竟要去哪呢？

「家威。」遠方有個人叫住了我，那個人站在一個上坡的頂端，戴著安全帽的嬌小身影，我認得那個小子。

路燈閃爍了幾下，我揮手打個招呼，絕文在月光下成了剪影，但這剪影很快的就少了一塊，伴隨著東西摔落在地上的聲音，有個球體滾了過來。

「怎麼可能，魔神仔不應該出現在都市裡的啊。」

「本來的確是這樣，但……總之我就是被吸引下山了，多少猜得到為什麼吧。」

『啷啷啷啷──……』鬧鐘聲響綿延不絕，響徹整個房間，但遲遲未被關閉並非因為那賴床的脾氣，而是慌忙到沒時間理會。

因為緊張與興奮，玨文早在鬧鐘響起前便已起床打扮自己，儘管昨晚失眠。

清晨蟲鳴鳥叫，潺潺小溪滑過幾片落葉，橋墩的影子遮蓋了落葉上淡薄的陽光，髒亂的岸邊一股黑色黏稠物蠕動著。

『砰！』伴隨著聲音，黑色黏稠物應聲破裂，化為霧氣而消失。

「抱一下？你確定！？」絕文全身僵硬了起來，感覺臉頰有點燙。

此時下一首歌開始自動播放。

「手機、鑰匙、錢包……」絕文細數身上的物品，確認沒有漏帶任何東西。

她正站在一個小商圈的路口，沒有戴著安全帽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護目鏡，雖然也有遮蔽結緣之眼的效果，但缺少了安全帽的絕對屏蔽性，嗅覺、聽覺仍能感知到周圍的靈體在靠近，不過為了正常的逛街，只能將就著用了。

日光燈高頻閃爍著，讓人感到些許不舒服，但低下頭便勉強能接受，那冰冷的光線照影著眾人，一名中年男子叼著菸，神色凝重地盯著滿是香灰神桌桌面。

「她從小就看不見嗎？」伸手指了指坐在椅凳上的一名女孩，而那女孩帶著眼罩，看起來相當憔悴虛弱。

「大家好，我是絕火假面！今天又是一個行俠仗義的好日子！」絕文拿著手機拍著短片，似乎正計畫著Youtuber出道的樣子。

「大家好！我是絕火假面！今天是個行俠仗義的好天氣！」又重複了一次，看來是剛剛拍得並不滿意。

「阿公，新年快樂。」孫玄領著正打著呵欠父親踏入老家，一見上長輩便打招呼。

「新年快樂啊，好像又長高啦！」阿公坐在沙發上拿著電視遙控器傻笑。

黑漆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