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flit‧白山豬文館

此為 VENUS-紅眼的死神 的續篇

夜色，都市的燈火在『中央政府大樓』那三角柱鏡面的反射下使得『天幕』染上炫麗色彩，人們已經習以為常，各自過著各自的人生，對美麗的感受已經麻木不仁。

中央大樓的高聳直達天幕中心，沒有任何其他建築能與之比擬，即便在國境的邊緣依然能瞧見其壯麗，國境，由環狀運河圍繞，其環內為所有國土，環外即為天幕之底的支撐牆，守護著所有居民。

運河旁的一處貨物倉儲中心，沒有燈光的角落，打火機的火光忽明忽滅，接著像是回應般，遠處有人閃爍了幾次手電筒的亮光，重複了幾次，直到雙方到了能隱約看見彼此的距離。

「東西在哪？」黑暗中一個畏畏縮縮的聲音說。

「很安全，錢呢？」大叔的聲音。

黑暗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個人的輪廓，雙方似乎要進行甚麼交易。

「都準備好了，貨拿到了就會給你。」

「……謹慎是好事。」大叔拿起對講機「把車開過來，Over。」

『收到。』對講機的另一端的雜訊相當嚴重。

沒多久一輛未開車燈的貨車駛來，停在百公尺遠。

「一個人跟我來。」大叔揮手示意，對方一名年輕人畏首畏尾的跟上。

他不停打著哆嗦，腳步僵硬遲緩。

「呵呵，不要害怕，在我們拿到錢之前你都是安全的。」大叔恥笑一番。

「我、我只是冷而已。」年輕人眼神飄忽，不知道該專注在哪個位置。

兩人走到了貨車車尾，打開尾門，隨手拉了一個貨物開封，兩人眼神交錯，點頭示意。

「交貨，Over。」關上貨車尾門，貨車車頭轉向原本的交易地點，緩慢向前駛去。

在原地等待的青年接過對方的對講機『貨過去了，錢在哪？Over。』

青年點點頭，向後方揮揮手，另一個人狼狽的提著手提箱跑過來。

接過手提箱後打開給大叔這方的人確認，他們用著沒見過的辨識儀器簡單看過後高舉手比個讚，這是個信號。

貨車駕駛突然跳車，車輛就這樣徑直往前駛，雖說不快，但也足夠讓人怵目驚心，與此同時，大叔這方的人快速的闔上手提箱，抱著就往後跑。

「！？」

『貨車就當初次交易的優惠吧，自己想辦法讓它停下來，後會有……痾！？這是！？』大叔的聲音中斷。

發生甚麼事了？

黑暗的另一邊傳來了一些碰撞聲，似乎發生了甚麼，比起這些，青年只想趕緊跳上這輛失控的貨車。

轉眼間貨車已從他的身旁駛過，他緊追在後，沒一會兒就快勾到那開開闔闔的車門。

『砰。』伴隨著一聲悶響，青年被一個不明物體撞倒在地。

「痛！痾痾痾……」鼻子裡充滿血的味道，頭暈呼呼的，努力撐起身子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，剛翻身便被眼前的東西嚇了一大跳。

一隻無頭機械犬正跨在他身上，面朝牠的瞬間臉部就被紅外線雷射掃描『艾倫‧法，你涉嫌顛覆國家政權，請接受逮捕。』機械音如此說。

「開甚麼玩笑！」猛揍了機械狗幾拳，但牠豪不受影響，痛的反而是艾倫的手。

『請尊重執法，乖乖接受逮捕。』機械狗重複了一次。

「可惡……」雖然都是徒勞，但他仍不放棄的試圖掙脫機械狗的束縛。

『請勿輕舉妄動，否則……』話還沒說完，機械狗就被打成了蜂窩。

「！？」

「楞著幹甚麼！快跑！」是大叔，他身上沾著血一跛一跛的快步走來，手裡拎著一把步槍，身後還追著數個機械狗，而其餘小弟們也被追趕著，各個開著槍試圖逃出生天。

「來不及了，我被掃到臉了。」青年全身發抖。

「那種事之後再想！快追上車，把貨拿出來用！我們被逮捕就真的玩完了！」大叔硬把步槍塞到他的手中。

望著手中紮實的槍，看著與機械狗們廝殺的小弟們。

「我……我、的夥伴呢？」

「……這是他的血。」大叔拉起沾著血的衣角「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倒，總之我也來不及確認，快點！沒時間了！」

下定了決心，抓起比想像中還要重的步槍，奮力狂奔，試圖追上那不知道已經行駛到多遠的貨車，過程中不時有機械狗前來阻饒。

『太多隻了吧？事先埋伏在附近的嗎？這場交易早就走漏風聲了嗎？』想這麼多都於事無補，按下了陌生的板機，勉強擊退了牠們。

嘗試捕捉貨車的動向，隱約能看見……

「糟糕！」

貨車失控太久，那車速已經提高到人無法追上的速度，行進方向也早已失準，直直地撞上了一個貨物堆之中，裡頭似乎有些易燃物，轉眼間就爆出了火光。

「呵，太遲了嗎？」大叔舉步蹣跚的走進小巷裡，試圖在混亂的掩蓋下偷偷逃離現場。

前方傳來了有甚麼東西落地的聲音。

「嗯？」

似乎有個人影徑直走來，腳步沉穩確實，而約莫在雙眼的位置，兩盞微弱的虹光閃爍著。

「難道是……政府的獵犬，『紅眼』？」大叔驚慌的往後走了幾步「那個傳說全身機械化的怪物？」

那身影停下了腳步「更新，新的稱呼收入資料庫。」

『不需要連這種資訊都複誦出來吧？REGR。』某個少女的聲音這麼說。

「但出任務前妳叮嚀過，使用腦內通訊時嘴巴沒有跟著唸的話，看起來很噁心，所以要我用說的。」聲音聽起來很年輕。

『僅限在我們的視野範圍內OK──？而且這資訊我們也沒必要知道。』另一個少女的聲音吐槽著。

大叔雖然感到疑惑，但沒有放過這個機會，趁對方還在鬥嘴時迅速的拿出手槍朝他開了一槍。

REGR面不改色的接住了子彈。

隨即整個倉儲中心的大燈亮起，少年的真面目顯露在聚光燈下「請勿輕舉妄動，你們已經被包圍了，我僅代表政府立場提出警告，若反抗，格殺勿論。」

「居然真的是……啊啊啊！」大叔慌亂的開了好幾槍。

REGR凌空躍起，避開所有彈道後，重重的落下壓制住了大叔「請別再反抗了。」

「可惡……怎麼能被你們抓到。」大叔把手伸進口袋裡，似乎透過布料朝自己注射了甚麼。

「痾啊啊啊啊啊！」伴隨著怒吼，大叔不知何處來的力量撞開了REGR「本來不想……用的，因為……很貴啊！」

「報告，逮捕對象疑似注射了未知藥物，體能判定提升了五倍。」REGR掏出了手槍，俐落的裝填彈藥，面對那身體逐漸扭曲膨脹的恐怖份子。

大叔的肌肉不斷鼓起，青筋遍佈全身，不斷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，表皮則是到處撐裂又癒合，外觀勉強維持著人形，但已經是足夠被稱之為怪物的狀態了。

『就說了不用唸出來。』女孩無奈。

「抱歉，並未有足夠的時間重新設定。」話語未畢，怪物一拳揮了過來，REGR側步閃過，面對著肌肉巨大化的人類怪物，眼神依然鎖定在對手的臉上。

拳頭的揮擊並未停止，REGR靈活得輕鬆閃避對手的攻擊，同時嘗試對牠開槍，但是卻無法傷害到對手的身軀，子彈只是淺淺的留下個劃痕。就在此時，對手發出一聲凶狠的咆哮，伸出粗壯的手臂，猛地握住了REGR的腳踝，狠狠拎起企圖施以致命一擊。

他右手手臂上的機械裝置迅速展開，伸出了一把利刃，千鈞一髮之際斬斷了對方的手指才得以掙脫，翻滾著地。

看來只有肌肉量少的地方比較脆弱。

『需要幫忙嗎？』女孩問道。

「不需要，請繼續執行妳的任務。」

怪物直直的朝他衝來，這次REGR不再退避，而是順著揮拳的路徑滑入對方的胸前，與此同時似乎扔了甚麼進怪物的嘴裡，並將手上的刀片卸下，穿刺進怪物的下顎，刀尖由鼻樑刺出，這下這張嘴暫時無法張開了。

「！？」

「引爆權限開放，確認執行。」REGR慢條斯理的收起手槍。

怪物轉身就要撲殺他，那瞬間怪物的頭就爆炸了，血濺得REGR滿身都是，看來是吃了個手榴彈。

「請束我指正，我只有64%的部分機械化，並非全身。」

『解決了？』

「是的，危機已解除。」

搜索著屍體的口袋，掏出了一管針筒，裡面有兩個通道，看起來是能同時注入兩種藥品的設計，而裡面還有些殘留。

REGR伸出機械右手，將其液體滴上手心。

「藥品分析中，請稍後，6%……14%……16%……25%……32%……」

『好吵，可以趕緊把這複誦的設定關掉嗎？』女孩感到相當不耐煩。

「100%，分析完畢……維兒‧諾，你目前的位置？」

一位穿著緊身衣的金髮棕眼少女，漫步在剛剛的交易地點上，朝著燃燒得正起勁的貨車前進，周圍滿是被壓制的嫌疑人與自律型機械犬，以及它們的殘骸。

「正要去確認貨物，怎麼了？」

「請退後，貨物可能相當危險。」

「居然擔心我？這點火奈何不了我的啦，得在證據燒完前打開看看呢。」維兒越過散落一地的雜物如履平地，轉眼間就走到了貨車的車尾，周圍的火焰彷彿是她房間的擺飾般聽話。

「不，我命令妳馬上迴避！此貨物很可能有極高的易燃性與爆裂性！」

說時遲哪時快，周遭的空氣顫動，空氣都往貨車車廂集中，一剎那，伴隨著強烈的火光和巨大的冲擊波，高溫和高壓導致周圍空氣瞬間膨脹，維兒瞬間被炸飛到遠處。

「諾！」REGR往廣場狂奔，但此地已陷入火海。

巨大的冲擊波瞬間將周圍一切都擊成粉碎，車輛碎片和石頭四處飛濺，將周圍的一切都瞬間摧毀。高溫和高壓瞬間蔓延，令人無法忍受的熱浪籠罩著整個場地。

也因為這個意外，多數被壓制在地的人都掙脫了機械犬的束縛，艾倫勉強拍熄身上的火焰後，發現自己是離貨物最近的人了，絕望的看著燃燒的貨車，回頭看看這失控的交易，他深知自己的人生已經回不去了。

「呵，事到如今還想過普通的人生嗎？」多麼的可笑，打從參與這交易開始，人生早就被大大的改變了「如果我沒記錯貨物清單的話……」一邊喃喃自語，艾倫脫下衣服，奮不顧身地衝入火場之中。

「諾，聽到請回答，芙，請報告現況。」REGR隨手捉住了一個想趁亂逃跑的疑犯。

「咳咳……我沒事……稍微被嚇到了而已。」維兒躺在凹陷的鐵皮屋頂上，拍拍身上的灰燼。

『我這裡的話……正在加派機械犬支援，已成功鎖定逃跑的疑犯，應不是問題，問題是……那貨車裡好像有甚麼東西。』女孩說著『雖然被燒毀的機率很高，但不排除是使用了剛剛跟你交戰的人使用的藥品，請小心。』

「報告再簡潔一點，菲妮‧芙。」REGR掏出了手榴彈，準備好再來一次同樣的戰法。

好像有甚麼聲音從貨車裡傳出來，連續的脈動著，像是……引擎？

接著一個龐然大物竄出，全身被火焰包圍，轉眼間就衝過了REGR的身旁。

「好快！」維兒不禁驚嘆。

「芙！」

「好的，看起來是速度型機甲，可能有毀損的關係，裝備並不完全，多數是裸露的狀態，駕駛人全身灼傷，然後……」一樣身穿緊身衣的銀灰色直髮馬尾少女說著，頭上戴著一些機械裝置，手上操作著許多儀器。

「妳能行嗎？」REGR打斷了她的報告。

「？」

「我問妳能解決他嗎？」

解決一個正高速逃跑的機甲？

「可以！」感到被寄予厚望，菲妮有點興奮的回答。

手上的鍵盤一推，將頭上的面罩蓋下，轉身操作著搖桿「如果有下達機甲使用許可就不用這麼麻煩了。」不小心碎念了幾句。

眼前的螢幕迅速閃過許多字眼，她一一選定與操作調整。

『全方位無人機戰術編隊啟動』

機甲轉眼間衝出了包圍網，迅速的竄入複雜的巷子中，試圖藉此躲避攝像機的追蹤，而不時的會有機械犬在某幾個轉角阻饒，迫使機甲改變方向。

漫無目的的逃亡，在艾倫瞥見一個運河的隧道後打定了主意，那裡準能逃掉，且距離交易地點已經相當遠了，能行。

「好了嗎？」REGR詢問著。

「準備萬全。」菲妮緊張的笑著，緊握搖桿。

某處平地上，機械犬們正不停集中，扭曲著自己的身體，彷彿在組合著甚麼，沒一會兒功夫就完成了一個像是砲塔的東西，接著一個飛行無人機進入了像是彈匣的位置。

「電磁砲完成，瞄準完成，彈道確認OK，機械犬布置完畢，發射！」扣下板機，砲彈筆直的向前高速飛行，音爆震得玻璃全碎，而前方只有牆壁等等的障礙物，且與機甲的方向並不一致。

但沒有人有質疑這一點，維兒甚至已經開始卸下身上的裝備準備休息了。

就在砲彈快撞上牆的前一刻，在菲妮的操作下，機械犬們簇擁在牆上，發起電光，似乎產生了某種強度的電磁力，偏轉了砲彈的彈道，射進巷子裡，遇上牆，再使用已在原地待機的機械犬偏轉，不斷追尋著剛剛機甲逃亡的路線，像是追尾彈一樣……不，甚至是更短的路徑。

就在機甲要進入運河的那一刻。

就在砲彈衝出巷口的那一刻。

砲彈狠狠的貫穿了駕駛座。

「任務完成。」菲妮滿頭大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