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型娜-19h.jpg

 

雖然那材質在眼中只是普通的紙,但那所製成的劍的鋒芒其銳利,彷彿連空氣都能斬開般,每往前突刺一毫米,摩擦空間的震動在我胸前積累。

對策?來不及思考,腦袋的注意力只存在全神關注他的刀尖,何時會刺入我的胸口?是下一秒?還是現在?會多痛?我會馬上死掉還是會痛苦很久?現在求饒還來得及嗎?

多麼窩曩……

「家威!」娜娜用盡最後的力氣丟了顆靈彈過來,但來不及了。

紙本身並不硬,並沒有如想像中的刺入我的身體,而是隨著突刺而塌縮捲曲。

不過並不是沒事。

「痾啊啊啊啊啊啊啊!!!!!」我痛得在地上打滾,眼淚鼻涕口水混在一起洗臉。

「你不會死的,我刺穿的是你的靈魂,你跟魔神仔詛咒的連接。」大叔默默地又點了一根菸。

「!?」眨眼間,娜娜的身軀也塌了下來,最後只剩下一塊紅布包裹著的頭顱。

上次見到這模樣已是幾個月前被地基主追殺的事了。

「你就從此過上平凡人的日子吧,別再跟這邊的世界有所瓜葛,而這邊我會給她個痛快的。」大叔背對著我朝娜娜走去。

「給我……站住!」我全身顫抖不受控制。

大叔掏出了一張較大的冥紙,轉眼就折成了一把矛,並用嘴上的菸將其點燃「冥現。」冥紙化為灰燼,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製作精巧的長矛,跟剛才所見的短劍、長劍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。

他用矛尖挑開了地上的紅布,讓娜娜的頭顱完全露了出來。

「住、住……住手……」我痛得臉色發青,渾身冒冷汗。

「小子,你還是乖乖睡吧,你靈力所剩無幾了,而我手上這把矛跟剛剛的劍不同,可不是傷及靈魂這麼簡單。」大叔長吐一口煙,矛尖直指娜娜的鼻尖「眼神不錯。」

娜娜靜靜的看著他,是一種毅然決然的神情,並不懷抱希望,但也不絕望,坦然接受一切,接著苦笑了一下「你點了第二根菸呢。」

大叔愣了一下,也跟著笑了出來「這倒是,死前還有甚麼要說的嗎?」

「放過那個小鬼。」

「齁?」

「幫我跟他說,這段日子我過得很愉快。」

「哼,妳覺得這麼說會讓我心軟嗎?」

「隨你怎麼想。」語畢,娜娜釋然地閉上眼睛,靜靜的等待終焉的到來。

「娜娜!」我在遠處的高喊是多麼的無力。

「不錯的覺悟。」大叔高舉長矛,踏穩腳步,絲毫沒有打算草草了事的神態。

 

長矛下落。

 

頭頂,天花板上,一張符紙搖搖欲墜,長矛的揮舞讓它失去了黏附的力量,緩緩的飄落,沒有人發現它的存在,在我痛得哭喊的同時,在娜娜與大叔對話的同時,它就隨著氣流擺盪,一會兒飄向一旁,一會兒落向一角,就在對話結束的那一刻,慢條斯理,不偏不移的飄向了娜娜與大叔之間。

下落的矛尖刺上了符紙,斑斕的光矛從符紙露出,阻止了長矛的突刺。

「這是!?」

巧合?有這麼巧!?我愣住了,那張符紙相當的舊,應該是玨玟事先在這棟廢墟貼的,但應該在她死後就失去了效用才對,那這究竟是……?

是玨玟救了我們嗎?

長矛碎裂了,大叔退後了三步,驚愕的看著自己發麻的手,思忖幾秒,撿起地上剛剛那張符紙,左看看右看看,就這樣安靜了一段時間。

他完全有餘力再來一擊,放眼望去周圍已經沒有會再飄過來的符紙了,而我們也仍然沒有能力防禦他的攻擊,但他並沒有這麼做,就是看著那張符紙抽著菸,彷彿再思考甚麼重要的事。

「你們為何來這裡?」過長的寂靜後,大叔第一個問題是這個。

「……我才想問你呢。」我帶著些許怨懟,忿忿地說,雖然現在感覺沒那麼痛了。

「……最近這個城市很不平靜。」大叔熄掉菸,很自然地坐上一台廢棄電視。

奇怪,這不才是該好好抽菸的時候嗎?

我忍著痛,趁此機會連滾帶爬跑去娜娜那裡「娜娜,沒事吧?」我抱起頭顱,但她似乎相當虛弱,沒甚麼力氣回應我,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在說夢話一樣。

「放心吧,我不會再對你們怎麼樣的。」

為什麼?真的嗎?有詐?

儘管滿腹疑問,但這些都不重要,現在最重要的是……

「娜娜她!她會沒事嗎!?」

「……不好說,至少現在是沒事。」大叔看我們的眼神充滿著困惑,又或者是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「先不說這個,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」

我吻了娜娜,但力量似乎並沒有一如往常地傳達給她,我慌了,一時之間情緒失控,直接對大叔吼回去「誰管你!你倒是給我負起責任啊!」

「……?」

「自顧自地出現在我們面前!又自顧自的要除靈!然後自顧自的放過我們!現在要我們覺得感恩嗎?既然不打算殺就別下手這麼重啊!娜娜如果……如果娜娜她……如果我再也見不到娜娜你要怎麼賠我!」情緒的閥一但鬆脫實在是難以止住,我任由憤怒化成言語,恣意地開口。

「……抱歉。」

大叔走了過來,端詳著娜娜的情況。

「怎、怎麼樣?」

「不好說啊,不過至少一時半刻不會有事,她只是累了,可能只是安心後就昏睡了。」

「我對她灌注靈力會有用嗎?回去多睡覺有幫助嗎?」追問著,我必須抓緊這救命的稻草。

「……有吧。」聽起來不是很有把握。

指望一個只會除靈的大叔是我的錯。

我起身準備離開。

「等等!你要去哪?」

「去找玨玟她爺爺。」

「請廟公救助魔神仔?你瘋了嗎?」

「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幫忙了。」沒理會他的回應,我兀自踏出房門。

強而有力的手揪住了我的肩膀。

「別攔我!」

「冷靜點!」大叔狠狠的捏著我的肩「你要去就去,先讓我把話說完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雖然不知道你們來這裡做甚麼,但我來這主要是來解決這城市的不尋常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老實說,在這看到你們時,我還以為你們就是主謀。」

「主謀?你的意思是這段時間的事件都是人為的?」

「我只是懷疑,但……一直住在這裡的你可能心裡有底,總之,這城市的靈力正朝著三個地方聚集。」

「三個?」

「你知道魔神仔是人的負面情感、思想的聚集物吧?網路上的話題正在引導這股力量聚集,一個是這裡,也就是冷冽女的鬼故事,另一個是海邊的殭屍傳聞。」

殭屍,這個有出現在學姊給的資料裡。

「另一個是往廟公的廟,這個原因我想不太明白,但至少那裡有廟公在,應該沒事。」

「……所以?」

「接下來……可能會發生甚麼,最好做好心理準備。」大叔欲言又止。

我不太懂他究竟想說甚麼,但聽起來好像很重要,勉為其難的放在心上「你到底是誰?」

「業餘除靈師,知道這樣就夠了。」

「業餘?本業是……?」

「……殯葬業者,那天在葬禮上碰上就該想明白吧?」

也是,這折冥紙的手速不做這行太可惜。

我下階梯,本想直接離開,但還是忍不住問了。

「為何放過我們?」

「……」大叔眼神閃爍,望著那空無一人的房間「命運……吧。」

裝神弄鬼?中二病?更年期?不知道,總之我離開了。

大叔透過氣窗看著我消失在轉角,靜靜的拿起剛剛那張符紙,上面似乎寫了些甚麼。

「小子,可別步上我的後塵。」

隨手將符紙一扔,飛向另一處的陰暗角落,而一雙手接住了那張符紙。

「果然是妳啊,大小姐。」

「不要這樣稱呼我。」羅巧雯一臉困擾的將符紙對折收進包包裡。

「這不是道教的東西嗎?妳怎麼會用?」大叔的眼神往她腳邊的米米瞧。

「我不需要知道怎麼用,時機到了自然有它的用途。」

「哼,緣感知嗎?真是荒謬的能力呢。」

「你不還是相信我符紙上寫的話而停手了嗎?」羅巧雯沒有拿著牽繩,兀自走下樓,米米乖巧地跟在一旁。

「我只是給妳面子而已,既定的命運甚麼的我是不相信的,不過既然都要阻止,為何不早點出手?甚至阻止我進這廢墟?」

「這件事的發生有它的意義,雖然我們仍看不清它的全貌,但終有一天會成為推動未來的一個齒輪。」她機械式地回答。

「妳都是這樣催眠自己的嗎?」

「……」下階梯的腳步停了下來。

「妳其實也不敢保證我會停手對吧?必要時妳會出手阻止我,妳會出現在這就是最好的證據。」

「我只是來回收符紙而已。」

「是這樣嗎?大可等我們都散場了再過來也可以,但妳還是出現了,看來緣感知也不是那麼可靠啊。」

「你也是啊,身手退步了吧,一根菸的時間居然不夠你用呢。」羅巧雯回敬個笑容後下樓離開,不歡而散。

 

羅巧雯快步離開廢墟,心情糟透了。

「我也不想啊。」口中唸唸有詞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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