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黑,市區的光害遮蔽了星光,剎那間,一顆人頭的剪影從高處墜落,在地面摔得稀巴爛,卻沒有任何一滴血。

  
「該回去了……」拿著刀刃有一隻手臂長的美工刀,夜霜看了一下時間。

  
輕快的步伐繞過了地上的『屍體』,收起美工刀便快速離去。

  
與其說這些是屍體,還不如說是一團泥巴!每一團都有不同的顏色,甚至不均勻,就像是調色到一半的顏料一般,那樣不完整的色彩佔領了他們的全身,應該說……是那樣多種顏色的泥巴組成了他們,也就是夜霜之前提到的『意念體』。

  
任何生物只要活著就有意念,通常這些意念會隱藏在靈魂的內側,在肉體死後,不是跟著靈體消失就是自行消散,鮮少有聚集而成的『意念體』出現。

  
但最近愈來愈多了。

  
稱呼為意念體,不如說是欲念體,那團泥巴裡頭滿滿的都是骯髒的慾望,雖然陰暗的思想也能製造意念體,但在所有的數量中所佔比例甚少,所以說,意念體的密度便可以代表這城市有多麼的令人感到噁心。

  
但最近到處都充滿著意念體。

  
除了山上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,幾乎無處無意念體,這樣的情況很令人擔憂。

  
回到了屋子的門前,夜霜有點疲憊的拿出鑰匙,卻遲遲沒將它插入。

  
一臉倦容的佇在原地,現在的自己正需要有人來好好的服侍,如果能有個人可以給予自己溫暖……可以在進門時給一個擁抱……一杯開水……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,但不能是裡面的那一個人……『絕對不行!』她心想。

  
總算準備好情緒將鑰匙插入,但門突然就打開了。

  
「回來啦!」是白面。

  
「啊……啊……嗯,我回來了。」他怎麼知道我回來了?

  
溫暖的光線從門縫滲出,白面逆光的微笑突然讓夜霜不能自己,雙頰竟有些熱。

  
「趕快進來吧……」

  
「嗚……嗯。」頭低低的,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面對,只想趕快逃離。

  
「對了,那個……」他面有難色的搔頭。

  
「怎麼了?」本來決定要冷處理,但夜霜萬萬沒想到這句話裡充滿著期待。

  
「那個……夢堂,他……醒了。」

  
她愣了一下。

  
『原來……是為了這種事才急急忙忙的幫我開門啊……』

  
「喔,我去處理,你就做你的事吧!」語氣瞬時轉硬。

  
「嗯……」白面還真的就回自己的房間了。

  
腳步有些用力,但夜霜不在乎,不只是對白面生氣,更是對竟然想跟他進一步的自己感到憤怒,因為白面只是個不會處理傷患的小鬼!


  她不禁在內心高喊著……


  『笨蛋!』
 

  * * * * * * * *


  到站了,移動那疲憊的雙腿,一步步的下了車,在熟悉的月台裡穿梭,雖然盡力的往出口前進,但人潮之多讓人無法善自行動。

  
不知不覺雅婷排到了人群的後排,步履蹣跚的爬上階梯,除了人群吵雜的聲音,還有火車離站的引擎聲,那高亢的聲音逐漸減弱,為月台帶來空蕩蕩的寂寥感。

  
『咦?』雅婷佇足在某一階階梯上,沒一會兒大家都離開月台了,留下她一個人在這。

  
是一個人嗎?

  
雅婷不由自主的感到身後有個人在靠近,不知道為什麼……她想到了某個人。

  
也許是開心、驚訝,不管是哪種情緒,都驅動了雅婷轉過身,讓期待瞬間高漲,看向身後的那個人……那位男子。


  「啊……」一不注意就發出了聲音,雙手摀著嘴,淚水順著手掌滑下。


  誰都不是,一名中年男子腳步狼狽的繞過雅婷爬上階梯,還散發著一股臭味,這強烈的反差感讓她非常的失望……落寞……但這不是她哭的理由。

  
是因為她太寂寞了。

  
一向堅強的她,竟然敗給了這不明所以的情感,心裡都被羽澄給佔據,自己卻毫無知覺,直到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期待對方在身邊,期待到擅自想像背後的人就是羽澄,這實在是……

  
『這實在是太丟人了……』

  
默默的雅婷對自己感到羞恥,甚至感到討厭,過去獨善其身的生活……獨善其身的自己究竟去哪了呢?

  
『這樣下去不行……』把眼淚擦乾,方才的厭惡感逐漸轉化為可笑,兩人的關係根本就還曖昧不明,這樣東推西敲的根本不像自己,還是按照步調活著吧!想太多根本只是讓自己變成笨蛋,只要安安穩穩的活著就好了,感情這種東西……

  
最後還是會變成像亦辰那樣吧!

  
做個深呼吸,雅婷轉身爬上樓梯,快步離去。


  「啊……怎麼這樣子……?」羽澄瞪著窗外飛速的風景,看著月台呼嘯而過。

  
這真是意料之外啊!這輛自強號竟然不停這站!真是太大意了!

  
在自動售票機買票的缺點,根本不知道會不會靠站。

  
「飛了……」瞬間感到脫力,羽澄無力的佇立著,眼神空洞,像打了一場敗仗,雖不到洩氣至無法自起的情況,但還是很大的打擊,不過失去的事物,遠超過他的認知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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