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flit‧白山豬文館

　　謝冠廷正坐臥在床上，半身赤裸，而他的身旁躺著一位全身赤裸的女人，是那日本女子，她正滿臉紅潮的甜甜笑著。

　　「妳笑什麼……？」阿斗有些自滿的說著，這十年來他沒什麼變，只是更蒼老了一點。

　　「沒什麼……只是納悶……陳千惠是哪一點吸引你。」

　　謝冠廷的臉隨即一沉，起身走至茶几旁「怎麼突然說這個？」

　　「她雖然飽讀詩書五經……滿滿的禮數……是個好女孩……但對你一點愛也沒有，心都在簡孟言身上，你為何還要費盡心思討好她？」女子捉著棉被起身，有點不悅的皺著眉。

　　『心都在我身上！？』孟言的心敞開了耳朵。

　　「愛慕著一個死人……千惠也是個女人，她總有一天會懂我的苦心，知道我對她的愛不輸給那個畜牲。」

　　「嗯……要是他還沒死呢？雖然現在應該死了……」狐媚的笑著，貼上阿斗的背。

　　「妳什麼意思？」他似乎聽出麼玄機，看來這十年的出國深造沒有白白浪費。

　　「沒什麼意思，只是想看看千惠痛哭欲絕的樣子。」女子裝出不在乎的神情抱著男人。

　　謝冠廷凝重的轉身看著她「妳做了什麼？」

　　「沒什麼呀……只是……」

　　阿斗忽地將她推倒在地「啊！」女子驚叫了一聲。

　　「給我從實招來！不准給我打馬虎眼！到底怎麼回事！？」孟言從沒看過他這麼的驚慌。

　　「有好戲可看了？」黑無常竊笑。

　　「你竟然……推我打我？今天你是第二個羞辱我的男人！」咆嘯聲刺破了夜空。

　　「第二？」

　　孟言很清楚第一個是誰。

　　「沒錯，第一個就是簡孟言！他沒有死在十年前的溪水暴漲！那是陳千惠騙你的，只是為了不要讓你去找他，他們相約在下游的一棵榕樹下見面，簡孟言到今晚都還在那等著呢！比起剛剛還在跟我翻雲覆雨的你，他是不是更有誠信多了呢？」她就這樣躺在冰冷的木製地面上。

　　「妳說什麼……」阿斗的神情複雜，看起來快氣瘋了。

　　「唉……看來我們果然錯過了什麼……(喃喃自語喃喃自語)……」白無常似乎很失望。

　　「我還沒說完呢！這約定千惠還記得，說不定現在她就要偷偷去找孟言了，感謝我吧！我已經去逼死那男人了，沒死也會被殺死！你想想看，千惠到樹下時看見心愛的人……倒臥在血泊之中……啊……多麼的令人心碎啊！」女子仰頭大笑著。

　　「為什麼要這麼做！？」阿斗撲了上去，掐住了她的脖子「妳知道這樣會多傷她的心嗎！？」

　　孟言被搞糊塗了。

　　「我……我……就是要傷害她！你眼裡……只有她！我希望在……雲雨……的時候……你也能想著我……」無法呼吸的女子，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擠出這幾句話。

　　阿斗鬆開了。

　　「我還以為不需要輪到我們動手了。」黑無常似乎很失望。

　　謝冠廷五味雜陳的嘆了一聲，然後跌坐在椅子上「來人！」

　　沒多久外頭有了聲響「是的，大爺，有何吩咐？」

　　「去確認陳千惠是否睡得安好……確認完了馬上向我報告。」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憔悴。

　　女子摸著自己的脖子緩緩爬起「不然你還希望我怎麼做？放任陳千惠去找簡孟言……」

　　「住嘴！這件事妳早該跟我說了！還有我現在不想聽妳說任何話！」這對阿斗而言的確是個難題，需要時間安靜的思考。

　　房間裡一片沉默。

　　白無常突然走向那個女子「我想……我們是該動手了……(喃喃自語喃喃自語)……」

　　黑無常頷首。

　　「動手？」孟言的腦筋突然轉不過來。

　　「對呀！動手，做我們原本該做的工作。」矮小少年走向阿斗。

　　「兩個都要死了嗎？」

　　「不，我們的目標是這個女人，只是需要借用一下這個男人。」黑無常笑笑「對這個武夫未必是壞事。」

　　接下來……會死人嗎？孟言不敢想像，十年前的回憶再度襲來。

　　「嗯……你可能會看不慣，但這以後也是你的工作，最好習慣它，不然的話……(喃喃自語喃喃自語)……」煙斗拿了下來，白無常似乎也嚴肅起來了。

　　「你就只管看吧！不喜歡那也是你的事。」說著，黑無常拔出了一把銅劍。

　　白無常也拔出了一把銅劍。

　　兩人眼神交會了一下，一人一劍，刺進了身前的兩個人。

　　但兩人看起來都沒事，阿斗依然沉思著，胸口還在起伏，而女子仍做在地上哭泣著。

　　「這是……？」孟言看不懂。

　　「我來解釋吧！」黑無常舉手阻止了愛喃喃自語的白無常「我們鬼差……或是死神，死後會擁有一種能力來索命，每個死神的能力都不一樣，你要自己找到你的能力……據說是以生前最輝煌的部分來決定的，但我也不是很懂……總之，我們的能力是『干將莫邪(註二)』。」

　　「什麼！？」

　　「我知道這會跟你所知道的差很多，但事實就是這樣，干將和莫邪……就是我們，不是什麼夫妻，只是個常廝混在一起的鐵匠好兄弟，不過干將莫邪也不是我們的本名，只是覺得聽起來很帥就用來幫武器命名……總之，這兩把劍有個能力，能將莫邪所刺之人的生命，轉給干將所刺之人。」黑無常所刺入的干將逐漸沒入阿斗的體內消失無蹤。

　　「那女的七天內會死，到時這兩把武器會回到我們身上……(喃喃自語喃喃自語)……」

　　孟言看著莫邪也悄悄沒入女子的體內，然後一個腳鐐跟手銬將她銬住。

　　「這是……等她死後……用來牽魂的……(喃喃自語喃喃自語)……」白無常繼續抽著煙斗。

　　他有些恍神，不知道該聽什麼，就他所學的……莫邪是春秋時代吳國人，干將之妻，為了吳王無聊的鑄劍命令而犧牲了自己用來鑄鐵，干將便用這鐵鑄出了這『雌雄雙劍』，另外一個說法是孟言比較喜歡的，是說干將花了三年鑄出兩把劍，卻只獻上雌劍而私藏了雄劍，因此被楚王所殺，後來其子『赤比』，長大後欲報父仇不得其法，在報仇中途哭了起來，後來遇到一名刺客關心，傾訴苦情後自刎，把自己的人頭和劍『干將』獻給刺客，刺客被其誠意所感動，持人頭和劍取得楚王信任，對楚王說……

　　「此為勇者的頭，把它煮了。」後來頭沒有熟，刺客又對楚王說「楚王請看，看了之後一定熟。」楚王探頭看看，刺客趁機把楚王頭也一起砍到熱湯中，然後也將自己的頭顱砍入，於是熱湯裡有著三人屍首，燒得不可分辨，最後同葬於汝南北宜春縣界，名為三王墓。

　　這些是孟言所學的，但這些故事都很不真實，所以黑白無常說的也很可能是真的。

　　「就這樣，見習到此為止了，接下來……看你想去哪裡吧！不過可別跟著我們，我們會很困擾。」黑無常佛袖而去。

　　「再見了……(喃喃自語喃喃自語)……」白無常作揖笑笑。

　　「再見……」孟言頷首示意。

　　往門口看去，結果看見黑無常仍站在那裡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？……(喃喃自語喃喃自語)……」白無常皺眉。

　　「小子，這位應該是來找你的。」少年閃身，讓一位全身都是黑色的人類(？)進來。

　　那生物緩緩走向孟言，遞給他一張紙。

　　「這是……？」聲音裡有些恐懼，孟言感到緊張。

　　「他叫做『影官』，負責告知你下個目標的存在，祝你索命愉快，掰掰！」這次，那兩人真的走了，留下這屋內的四個人……應該說兩人和兩個未知生命。

　　孟言愣愣的看著影官，雙手有些發抖的接下白紙。

　　碰到紙的瞬間，它燒了起來！然後那火焰往他的手心鑽去，閃了一束淺淺的銀光後消失。

　　灼熱感還留著，孟言緩緩的張開手心，望者手中的烙印……發抖。

　　「大爺，小姐尚未睡去。」那侍從在門外說著。

　　「好……可以退下了。」謝冠廷起身穿起衣服「妳，快回房間吧！我不想跟妳計較這件事了。」說完，便跨出房門。

　　見狀，孟言趕緊跟上。

　　這路線是他所陌生的，有許多樹木，他一邊跟著一邊端詳這雜草叢生的地方。

　　「嘶……」耳邊忽然傳出聲音。

　　孟言轉頭看去，竟是一隻青竹絲！

　　「嗚啊！」嚇了一大跳，隨即伸手拍開，但說也奇怪，碰到牠的瞬間，原本攀得好好的青竹絲就像斷線的傀儡一樣癱軟，墜到地上。

　　「這是……？」一動也不動……死了？















　　孟言瞧了自己的手，心裡大概有個底。














註一：黑白無常，又稱范謝將軍、七爺八爺，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對神祇，也是最有名的「鬼
　　　差」。此二神手執腳鐐手銬，專職緝拿鬼魂、協助賞善罰惡。中國神話中，白無常名為「謝必
　　　安」，身材高瘦，面白，世人尊之曰「七爺」；黑無常名為「范無救」，體態短胖，面黑，世
　　　人尊之曰「八爺」。

註二：干將與莫邪是兩位著名的鑄劍師，亦是兩把中國名劍的名字，最早出現於春秋時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