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flit‧白山豬文館

這次夢的世界很奇怪，什麼顏色的霧都有，從紅、澄、黃、綠到紫、黑、白、銀樣樣齊全，但這次不一樣的是，霧像粉塵一樣緩緩落下，而不是輕柔的漂浮著。

　　正霖不以為意，腳步緩慢的前進著，穿過重重雲霧，到了一個定點，停步。

　　在他眼前有個光球，那是解雅婷的夢球，此時泛著微弱的粉紅光。

　　整理一下呼吸後，正霖彈了一下夢球，畫面馬上轉換，原以為是之前充滿液晶螢幕的房間，但下一秒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湖泊。

　　湖泊的水面上飄著霧氣，中間還有個小島與岸邊用一做小橋連接著，天色白白的，氣溫也很低，再由週遭的樹木來看，這裡肯定是山區，害正霖有點懊悔穿的太少。

　　「怎麼回事…」他看見這景色有些訝異，對於這夢境的改變有些意外。

　　正霖轉身往後看去，原來後方有一座木造建築，乍看之下以為是個木屋，但仔細一看原來是咖啡廳，裝潢的非常有質感，在這咖啡廳外還有許多的圓形桌椅排列著，有的在遮雨棚下，有的則是在外頭，而客人則是稀稀疏疏不密集的坐在每個位子上。

　　這裡相當寧靜，可惜在下著毛毛雨，正霖搜索著聲音的來源，最後終於找到了雅婷的方向，在經過幾隻嘻鬧的狗後，他停在一個遮雨棚下的桌子旁。

　　「嗯…這裡有人坐嗎？」正霖苦笑。

　　「請坐吧…」雅婷喝著手中的花茶，相依著她左方的一位男性，似乎對這個訪客的出現並不感到驚訝，而身旁的男性頭髮略長，穿著藍色黑色夾雜的大外套，正慵懶的看著風景。

　　「他是賴羽澄吧？這裡是…」這次正霖穿的可是正正當當的便服，而不是武士服裝。

　　「嗯…這裡…算是我們第一次旅行的地方吧…」雅婷用叉子弄開鬆餅，沾了一些蜂蜜，時而與羽澄嘻鬧放閃光「不知道為什麼，好像跟你談話過後，我夢裡的時間就開始流動了。」

　　這就是干涉夢境的效應吧！正霖是這麼認為的，至於那位賴羽澄…只是夢的一部分，所以並不會搭理正霖的存在。

　　「嗯…這裡還不錯嘛…氣氛很好…」他看著羽澄正一口口的吃著鬆餅，時而喝一口永遠喝不完的咖啡。

　　「是呀…」雅婷停下了動作，只是靜靜的望著男友，端坐著的她，透露了許多的氣質。

　　「妳今天有什麼想問的問題嗎？」為了打破沉默，正霖決定身先士卒。

　　「嗯…不了…現在…我什麼都不想做…」不同於昨日的沉著，這次她所展現的是戀愛中的酸甜與羞澀，還有一種成熟的味道…這干涉後的效應到底有多大呀…

　　正霖苦笑著，又把臉頰鼓了起來，右手手指輕輕的敲著玻璃桌面。

　　毛毛雨持續下著，鳥兒們偶爾會飛過眼前，而除了人們的輕聲細語之外，耳裡就只剩水滴撞擊的聲響了。

　　「嘿！」正霖忽然叫了雅婷一聲，打擾了正在談情說愛的兩人。

　　「嗯？」也許是因為這行為有些不禮貌，所以雅婷有些嚴肅的看著他。

　　「想知道…我是怎麼帶人上路的嗎？」在呼吸了幾次後，正霖悄悄的開口，彷彿怕有人在偷聽似的。


　　「…！」她似乎頓了幾秒才搞明白這話中的意思。


　　「我現在剛好手上有任務，如果妳有興趣，可以跟我來…帶著妳男友也沒關係。」對於這裡的環境，對他而言似乎有些過於緩慢，有點喘不過氣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正霖很想趕快離開這裡，也許，是因為眼前有一雙使用期限無窮遠的閃光彈的關係。

　　雅婷又喝了一口花茶，看一看羽澄「嗯…還蠻想的…」沒有特別擺出什麼表情，只是淡淡的微笑著。

　　對於這種反應，正霖有些失望，不過他並不在意，只是無奈的起身朝湖泊走去，途中差點撞到一個穿棕色外套的男生「那…走吧！」

　　右手緩緩舉起，平推的往前伸，在他眼前的風景有些扭曲，空間逐漸凹陷，最後出現一個蘋果大小的孔洞，從中可以見到夢外的景色，七彩雲霧交雜，一點一點的從孔洞裡滲透進來。

　　「這是出口。」正霖語畢，便往那洞口走去，一瞬間，他全身就從那狹小的洞穴吸了出去，相當不可思議。

　　儘管緊張，雅婷和羽澄還是手牽著手穿過那奇異的洞穴。

　　在踏出夢境後，正霖已經站在他們眼前，手裡拿著一個像排球大小的光球。

　　「這是妳的夢球，拿著，這樣就方便多了。」話還沒說完，那光球已從他手中拖離，飛到了雅婷懷中，她端詳了一下，嘖嘖稱奇後就交給羽澄拿著了。

　　羽澄只是看了一下，便拿著不動了。

　　靜默了幾秒後，正霖從口袋裡拿出靈魂名冊，並示意他人不要靠近，打開到其中一頁後，他似乎確定了什麼。

　　「先從他下手好了…」書本闔上，腳步開始朝某個方向前進「跟上喔…」

　　雅婷牽著羽澄跟在正霖後面，羽澄的肢體動作與表情等都顯的相當沒活力，且沒什麼『人氣』，看來在離開自己的夢境後，雅婷要保持羽澄的存在的力量變的比較弱了。

　　走沒多久，一個小光球在正霖的眼前出現，它正散發紫色的光芒。

　　「OK嗎？」他看著這對情侶說著「順帶一提，如果我突然從睡夢中離開，你們要回到夢中只要把頭塞進去就好了。」笑一笑，在雅婷還來不及發問的時候，正霖就把這紫色的夢球彈開來了。

　　風景馬上從霧氣迷茫轉換到一個又髒又臭的男生宿舍，這是個五人房，房裡只有一個人坐在電腦前，由窗外的夜景來看，這夢裡已是半夜，燈沒開，唯一的光線是窗外的淡淡月光和液晶螢幕的輻射線。

　　這房裡唯一的人正裸著上半身，露出略微發胖的身軀，雙眼微瞇的盯著螢幕上的畫面，在那高畫素的陪襯下，螢幕裡顯示的是未成年禁止觀賞的愛情動作片，女主角與男主角妖精打架似的交纏…好死不死的是…這位男生沒有接耳機，而是用喇叭放任他們呼喊…

　　這讓正霖和雅婷顯的尷尬，一進來這夢裡就是聽到不雅的聲音在宿舍裡回盪…而且讓他們更無奈的是，他的手不是放在鍵盤上也不是放在滑鼠上，而是不安分的拿著衛生紙在鼠膝部上頭抽動著，如果這時正霖和他搭話的話…這畫面一定超囧的呀…

　　雅婷牽著羽澄換了個位置，以免看到不該看的東西…

　　正霖一臉鎮定的看著這位讓他很無奈的獵物，開口「接下來…我要動手了…」

　　「嗯？」她牽著羽澄的手忽然繃緊。

　　「接下來，我做的事，不是遊戲，而是一條性命的流失…希望妳不要以『觀賞』的形式去看…但是，儘管妳沒辦法接受，這種事還是天天發生，所以如果妳後悔了，現在還來的及。」雖然他已經取走了不少的性命，但正霖還是對這種事很認真。

　　「…嗯…」在思考了幾秒後，雅婷面色嚴肅的搖搖頭。

　　正霖點點頭後閉上眼睛，開始思索著最合適的死法…沒多久，他只是苦笑。

　　『啪！』雙眼緩緩睜開，左手插著口袋，右手彈了一下手指，一開始這夢境沒什麼異樣，但過了沒多久，雅婷就察覺到了跟先前的差別。

　　那男子的膚色逐漸泛黃，如果仔細看…連眼白都是黃色的，沒多久，他似乎疲倦的倒在電腦前，雙手摀住腹部，似乎有些疼痛。

　　「…等等…」雅婷似乎有些異樣，羽澄只是從後方緊緊的抱著她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原本直盯著這獵物的眼神，轉向女孩的方向，正霖鼓著臉頰。

　　「他…」羽澄抱住她的雙手微微動了一下，似乎有難言之隱「我認識他…剛剛…認出來了…」

　　「所以呢？」他依然面無表情「雖然是我邀請你們參與，但不代表妳要我停手就會停手…」

　　「嗯…我知道……」雅婷泯著嘴唇，似乎有些痛苦「他…怎麼了…？」

　　那男生的腹部開始微漲，面色扭曲，頭部不斷冒著汗，逐漸出現黃疸和發燒的症狀，看起來相當痛苦。

　　「他正在爆肝。」正霖雙手環抱在胸前「只要是名冊上有的獵物，在進入他們的夢境時，我可以了解他的喜好以及從事什麼活動之類的，而我知道，他是個愛熬夜的人，認為『陽光』、『青春』、『熱血』就是要持續的挑戰肝的極限，標準的愛玩大學生…

　　「所以…我就讓他爆肝啦！」他一副理所當然的看著雅婷。

　　雅婷原本開了口，卻又閉了回去，臉色相當的差，最後轉身躲在羽澄的懷裡，不想看著獵物的死亡…第一次目睹死亡的經過…誰都不好受吧…

　　『我自己也是如此呀…』正霖的臉頰再度鼓了起來。

　　接下來的幾分鐘，大家都陷入沉默，唯一的聲音就是那令人尷尬的男歡女愛，時間，就這樣悄悄流逝…


　　這裡已經是現實世界，距離剛剛的夢境已經過了半小時，正霖坐在床邊看著夜色，似乎有些懊惱…他取了好幾年的性命，對於這種事情早就沒有任何情緒，就像工作一樣，如今，雅婷的反應…似乎又喚起了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感覺…


　　「嘖…早知道就別邀請她了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