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flit‧白山豬文館

「在哪裡呢？」我隨手開了幾個櫃子，實在是找不到我要的東西，但畢竟是別人家，實在是不好意思翻箱倒櫃的找，而且也不是很重要啦……

看來只能直接問學姊了。

『哈囉』

『？』

『指甲剪在哪裡？』

『……』

已讀不回，喂喂。

『哈囉──』

『第一次在別人家過夜就剪指甲還挺大膽的呀』

『是這樣嗎』

『指甲一天不剪不會怎麼樣的吧』

『是這樣說沒錯啦』

『。』

『但我現在很想剪，一旦發現自己指甲長了就很難不去注意啊』

『鈴鈴鈴！』我的電話響了，學姊直接打了電話過來。

「直接跟我說在哪就好啦。」我把手機貼在耳邊。

『我怕你找錯地方，還是直接通話視訊比較好一點。』學姊的聲音有些回音，還帶有水聲。

「……學姊，妳在洗澡嗎？」我連忙把手機拿到面前，是希望視訊能拍到甚麼呢？

『是，你是不是看了一下手機畫面？你這色鬼。』當然鏡頭甚麼的沒有開『這可是我第一次在洗澡時跟男生通電話呢，你要對我負責喔。』

在說甚麼啊……不過這情境真色啊，學姊正裸體洗澡，而且是在我家的浴室，哇喔……

我按下了視訊開啟，可惜學姊沒有跟上。

「在哪裡？」我裝作沒有失望地問。

『電視機下面的抽屜翻翻看。』水聲點綴著。

我翻了翻，沒有看見。

『電視機左邊的櫃子呢？』

翻了翻，也沒有「只找到一些口罩跟發票呢。」

『口罩？發票？你確定你找對櫃子嗎？』

「對呀，電視機左邊啊。」

『確定不是右邊嗎？』水聲變大了一點。

「不是妳說左邊的嗎？」

『我是說電視機的左邊耶。』

「嗯嗯嗯？」

『我說的是它的左邊不是你的左邊喔。』

這是甚麼座標系？算了，這樣討論下去只會浪費時間。

「是上面有這竹子盆栽的櫃子對吧？」我直接將鏡頭對準這櫃子的特徵，這樣比較快一點。

『……』水聲靜下來了。

「哈囉？」連通話都能已讀不回？

『我……你等我一下，我五分鐘後打給你。』電話掛掉了。

甚麼情況？

我呆站在櫃子前，看著那小小的竹子盆栽發呆。

「那個盆栽……」孫玄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旁，臉色看起來很差。

「嗯？這盆栽怎麼了嗎？」我伸手戳了戳竹葉。

「我家也有一個。」

「喔……好巧。」難道最近很流行養竹子嗎？

「我是說……一模一樣。」他的表情有點奇怪。

「痾……嗯？」

『鈴鈴鈴！』電話的聲音嚇了我們一跳，不過不是我的手機，是學姊家的市內電話。

我們一會兒看了電話，一會兒看著彼此。

「應該……不可以接吧？」接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解釋我們為何會在這裡。

「嗯……嗯。」孫玄摸了摸脖子。

「你們在幹嘛？」絕文帶著墨鏡從廚房走出來，帥氣的把電話接起來了。

「啊。」x2

我和孫玄傻在原地，一動也不敢動的看著他聽電話。

結果甚麼話都沒說就把電話掛了。

「痾……怎麼樣？」姑且問一下情況。

「嗯？沒有怎麼樣，我接起來時對方已經掛了。」絕文一臉不以為然。

「吼！嚇死我！電話不要亂接啦！我們是瞞著學姊家人住進來的耶！」我打了他的肩膀。

『鈴鈴鈴！』

「哇啊！」

這次是我的手機。

「……」x3

「喂。」是學姊打來的「所以指甲剪……」

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。』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驚慌。

「嗯？」發生了甚麼嗎？可是我家有娜娜坐鎮，應該很安全才對。

『我、我姪子，斐汮他失蹤了。』

「蛤！？」我喊得太大聲，孫玄和絕文一臉問號，我趕緊把電話轉成擴音「她說斐汮失蹤了。」

「斐汮？他不是早就先回老家了嗎？」孫玄目瞪口呆。

『嗯？這聲音是？』

「孫玄他來探班的。」我補充道。

「我昨天還有遇到他啊。」孫玄眼神游移。

『在哪裡？』

「公車站，他有跟我打招呼，後來就搭公車走了。」

『知、知道他搭到哪個路線的嗎？』

「我沒印象了，對不起……」孫玄懊惱的摀著嘴巴。

「怎麼發現他失蹤的？」我接著詢問細節。

『昨天他的確應該搭公車回老家，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自己搭車，所以應該沒問題才對，但到了今天他都還沒有回家，剛剛我才接到電話……』聲音聽起來很嗚咽。

所以剛剛市內電話應該也是來通知這件事的。

我們三人沉默，雖然很想幫忙，但又好像甚麼都做不了。

「學姊……」

『我、我是想說……』鼻水掩蓋了聲音。

「？」

『家威，你剛剛拍到了一個竹子盆栽不是嗎？』

「嗯，對。」又提到這個盆栽？

『我家應該沒有這個盆栽才對。』

「！」孫玄的眼睛亮了。

「……會不會是妳記錯了？我們沒有帶這個盆栽到妳家。」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？

『我知道，我、我只是想問，這算不算是……靈異現象的一種？』學姊擤了鼻涕。

「妳想說甚麼……」我滿臉問號，看向絕文，但沒等到絕文做出反應，孫玄有點慌張地開口。

「我家也有一個，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那個竹子盆栽，我家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，而且也是我沒印象我家有這樣的盆栽。」孫玄臉色有點白。

是有點詭異，但這能算靈異現象嗎？

「冷靜一下，所以說……妳是想說，這個盆栽，導致了妳這幾天家裡鬧鬼、孫玄這幾天都在做惡夢、斐汮失蹤？」絕文握住我拿著電話的手。

『是的。』聲音聽起來非常篤定『我記得應該有個魔神仔根竹子有關，而且那次探險斐汮他也在那個竹林迷路，我在想會不會……』

「……妳先休息一下，我們討論一下之後再打給妳。」絕文迅速的把電話掛掉。

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我看著皺著眉的絕文。

「……我不清楚。」他面有難色，看起來不像是甚麼都不知道的樣子。

「斐汮被魔神仔牽走了嗎？」孫玄也有點緊張的問。

「我‧不‧清‧楚。」絕文眉頭深鎖，默默的把安全帽戴上。

「你不是說這家裏沒有鬧鬼嗎？」而且娜娜也是這麼說的。

「沒有？」孫玄一臉疑惑的看著我。

「沒有！」絕文背對著我。

我們面面相覷，各自在沙發上坐下。

這麼做對嗎？絕文到底知道甚麼？我口乾舌燥，孫玄買來的飲料已經被我喝乾了，但我仍停不下來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，仍然停不下來懷疑絕文的一言一語。

他的態度很模稜兩可，似乎有隱瞞一些事情的感覺。

這是甚麼情況？是這魔神仔太強讓他感到害怕嗎？即便如此，他是會對朋友見死不救的人嗎？斐汮不是我們這種青少年禁得起受苦，他才國小耶！我無法理解，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他的錯？

「……我家也出現了那個竹子盆栽，我覺得這不是巧合。」孫玄冒起冷汗。

「噓！讓我想想。」絕文抱頭苦思。

也許鬧鬼的不是這個家？鬼跟的也不是學姊而是斐汮？所以他才無法感應到這家裡有任何東西，很合理，可是娜娜也說沒有任何靈異現象，是她判斷失誤了嗎？也許是用一種很隱密的手法……比如藏匿在這竹子盆栽之類的？

手機震動了一下，我看了看訊息。

「絕文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你說你巡過這個家裡沒有鬧鬼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也下了結界保護這個家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那你為什麼……

「你為什麼緊抓著你的那個安全帽不放？」我起身走過去試圖把安全帽的鏡片掀起。

「等、等等！」他強烈抵抗著。

「這裡有甚麼對吧？」幾乎快扭打在一起。

「不是這樣！」

「家威。」孫玄看我們爭執的激烈，想過來把我拉開。

「那個魔神仔，是不是叫做竹……」

「等等！」

「竹蒿鬼。」我秀出了剛剛學姊傳給我的訊息，上頭的連結是關於魔神仔『竹蒿鬼』的資訊。

絕文一臉萬事休矣的表情。

忽然之間，我耳鳴了起來，而且看起來不只是我，我、孫玄、絕文也痛苦的摀住耳朵，視野有些扭曲，暈得我有點站不穩，只是隱隱約約中能看見那竹子盆栽中的竹子正迅速生長，一下子就長穿了天花板，竹葉在牆壁上蔓延，土中隨即又長出了其他的竹子，沒一會兒功夫滿地都是竹子刺穿了沙發、桌子、電視……等我意識到時，我已經認不出這裡是哪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