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巷子裡的十字路口,東張西望,也不是認不出這裡是哪裡,只是……這裡離我的目的地相當的遠,難道在思考的時候拐錯彎了嗎?
聳聳肩,裝沒事的稍微轉個身再次前往目的地。
話說明明就沒有別人在,我卻仍然會羞恥的擔心被發現呢,怕被發現自己走錯路,不過外人根本不會知道我走錯路了吧,只會覺得我在路口停了一下,然後拐了一個彎……嘛……總之趕緊離開這裡,這樣就離案發現場遠遠的了。
「咦?」我佇立在小巷的十字路口,東看西看,離開是離開了,但這裡又是哪裡?我並沒有想走到這裡來呀,走過頭了?
不管了,這次就直接走大馬路吧,抄捷徑什麼的下次再說。
連續迷路兩次實在是太丟臉了,心中不好的感覺累積了起來。
「嘿──」我不由得發出驚呼,我居然直接錯過了大馬路?嗯?什麼狀況?我本來想抵達的大馬路居然不知不覺出現在我身後,我何時過了斑馬線然後再度走進巷子裡的?完全沒有頭緒,回頭盯著大馬路走……「啊。」我又出現在對面巷子了。
這絕對不尋常。
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嗎?
猶豫並沒有持續太久,我拿起手機,直接撥給娜娜。
『怎麼了?我正看電視看得爽呢。』電話那頭可以聽見電視的音效。
「我……好像遇到靈異事件了。」
『喔,然後?』聽起來漠不關心。
「痾……我可以請妳幫我嗎?」為何我有種惹女友生氣卻不知道她為何生氣的感覺?
『不要。』娜娜冷淡的說。
「怎麼這樣……我回不去也沒關係嗎?」
『我不是早跟你說不要去當什麼靈異萬事屋嗎?介入太深就是會招來這些東西,既然你沒有性命威脅就自己想辦法,掰。』居然帥氣的掛電話了!
「什!?」看著被寄宿在自己電話裡的魔神仔掛電話的手機,感到相當震驚,雖說娜娜目前是待在我家當地基主,但我還以為她會爽快現身帶我離開這裡。
姑且把我現狀用訊息傳給娜娜,希望能給予提示。
『我大概就是會把你扔到半空中,直接降落在目的地這樣,如果你不怕摔死我就過去。』
這的確是個辦法……個頭啦!
但這句話足以讓我好好思考一下了。
意思是只要不靠我的雙腳,我就能離開這裡?應該說不能由我的自主意識離開?
我必須漫無目的地走到目的地嗎?
不可能吧?
我有些累了,把身體靠在電線杆上休息。
感覺至少有個方式可以嘗試一下。
我閉上眼睛,伸手摸到牆,開始沿著牆走。
就死馬當活馬醫吧!
這一路走來相當不順利,時不時踢到東西或是踩空,原來盲人是這麼辛苦的嗎?
走了很久,耐不住好奇心,我睜開眼睛看了一下自己身在何處。
「天啊……」我這不是哪都沒去嗎?剛剛以為扶著牆的手居然是電線杆,我就只是在繞圈圈!?
「家威?你在幹嘛?」這聲音?
我猛力轉頭一看,有點羞恥的打了招呼。
是羅巧雯!她正牽著米米緩步走過來。
「妳怎麼會在這?」我一臉懵的看著她。
「出來買點東西,順便遛米米。」羅巧雯的一身便裝讓我看得目不轉睛,好新鮮啊……
「汪!」米米叫了一聲,把我喚回現實。
「啊……我……可能……」腦袋短路了,我該怎麼解釋現在的狀況?還有我該怎麼向她求助?
「……你身體不舒服嗎?看你剛剛閉著眼睛扶著電線杆。」羅巧雯湊過來看我的臉,稍微用指尖摸著我的額頭。
哇────!!!
「不、不……我沒……」我害羞了起來,但掙脫也不是,乖乖給她測額溫也不是。
「有甚麼我可以幫你的嗎?」羅巧雯用關心的表情看著我,看來不是打情罵俏的好時機呢。
這是個好機會。
「痾……我……可以帶我離開這裡嗎?如果能到我家附近那就更好了……」我緊張到極點,這請求簡直就像迷路的小朋友一樣,超羞恥。
「……」
她一定覺得我迷路了吧。
「我該怎麼做呢?讓你牽著?」她天真無邪的問,把雙手舉到胸前攤開。
「咦!?」牽手!?
「這樣不行嗎?」羅巧雯看起來完全沒有害羞的意思,她覺得這沒甚麼嗎?還是說對像是我的話沒關係嗎!?
「可、可以!那、那個……如果可以我想閉著眼睛走路,請、請多多關照!」我強忍著害臊,鞠躬伸出了手。
大概會被認為是個怪胎吧。
有個東西放到了我的手上。
嗯?
不是手。
條狀物?
「牽好喔。」羅巧雯溫柔的說。
稍微把這條狀物捏緊,感受到有個力量拉著它……啊……是牽繩啊……我現在正牽著米米呢……
大概可以想像現在的情況,羅巧雯跟米米走在一起,我就像被導盲犬牽引的盲人一樣跟在後面……好想死……
「啊。」突然我感受到有個小手拉了我的手臂,把我往旁邊娜了一個位置。
「抱歉,差點讓你踩到坑。」羅巧雯揪著我的手肘處說著。
「啊……沒事沒事,謝謝妳。」
「……」
完全不知道她現在是甚麼表情,但她絲毫沒有鬆開手的意思,讓我不禁覺得自己就像需要攙扶的老人……好想死……
我一邊感受著米米的牽引,一邊受到羅巧雯的引導閃避障礙物,不知不覺我可以感受到周圍的氛圍不一樣了。
「啊。」我睜開了雙眼,雖說有點突然,但我覺得沒問題了。
「沒事了嗎?」羅巧雯有點扭捏的說。
「啊……嗯,我想這裡是沒問題了。」我看著車水馬龍的大街,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「那……我放開囉。」她頭低低的,似乎害羞了起來。
我看了看,發現她本就是揪著我手臂的位置隨著漫步,調整到了好似挽著我的手的姿勢,這樣看起來……我們就像情侶一樣。
「啊、啊……可以可以。」
我們兩人連忙站開,搔搔臉有點尷尬。
「那……我回家去囉,你路上小心。」羅巧雯向我伸出手,我傻看一下,才意會到是在跟我要我手上的牽繩。
交接米米後我們就揮手道別。
「妳甚麼都不問嗎?」我忍不住問了。
她停在幾步的距離外看著我。
「因為你看起來不想說。」回以一個溫暖的微笑。
就此道別了。
真是溫柔呀……好想抱緊她!
我揉捏剛剛羅巧雯挽著手臂的位置,決定把這天的回憶深深烙印在我心裡。
「齁?回來得挺早的啊。」娜娜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。
「……托妳的福。」雖說這樣的情緒很幼稚,但說我沒有惱火是騙人的,明明可以幫我卻選擇無視……我有點生氣,一眼都沒看娜娜就往房間走去。
「給我等等。」一顆彈珠大小的紅色光球砸在我前方的牆上。
我盯著那光球在牆上螺旋旋轉後消失,一步也不敢踏出。
「有學到教訓嗎?」
「……什麼教訓?」
「別再涉足那類的事了,遲早會抽不了身的喔,這次還好只是遇到鬼擋牆,下次說不定就有性命危險了。」
「……我做不到。」
「蛤?即使會死?」
「倒是妳眼看我都要死了,不會來幫我的嗎?」
「……鬼擋牆才不會死人的吧!」
「妳的話意不就是不會來救我的嗎!?」
「……」
不知不覺火氣就上來了。
「要我見死不救?要我裝作沒看到?明明是在我眼前發生的事卻甚麼都不做?我良心過不去啊。」我對著地板吼著。
「那如果你去死就能救他的話你會去死嗎!?」娜娜不知何時走到我旁邊,看起來氣炸了。
「……所以才需要妳……」
「少在那邊撒嬌!自己要做的事就自己承擔啊!為何我要替你擦屁股!?沒本事沒能力的援助就只是自我滿足!你以為你是動畫主人公啊!」娜娜掐住我的臉,對著我的臉吼著。
我沉默,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回應什麼,心裡知道她說的是對的,但非理性的部分就是不想承認,鬧彆扭的自己無法控制地說了出來。
「……我們是有契約在的吧?」
「蛤?」
「如果我死了,你在我手機上的契約就會失效,妳一輩子就只能在我家當地基主了不是嗎?」
『啪!』
被賞了一巴掌,娜娜並沒有就此罷休,一曳我的衣領就把我扔在地上,用全身的重量壓在我身上,揪著我的領子就是一陣狂吼。
「威脅我!?你在威脅我!?用這個威脅我!?好大的膽子!這麼不要命信不信我在這就直接吃了你!?地基主?這種束縛能困住我多久?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?你不過只是個凡人!剛好能看見一些妖魔鬼怪,剛好有我幫助你,剛好靈魂有點好吃!少妄自菲薄了!」
「阿威,你躺在地上做甚麼?」阿嬤剛好回家,一進門就看我躺在地上發抖。
「啊……覺得地板有點涼,蠻舒服的。」我踉蹌地起身,娜娜已經躲起來了,心裡不是滋味的前去廚房幫忙準備晚餐。
「沒有要看的話把電視關起來。」
「好。」
自此之後,我好久都沒再見到娜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