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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是警察的帶領,菲妮根本不知道父親住在這樣的一個地方。

 

地下公寓第三層。

 

這類建築通常建在低治安的地方,位於國家邊陲,藉由地形來保護自己的安全,但因位於地面之下,空氣難以流通、光線昏暗,反而孳生了更多的犯罪氣息,一層樓通常只會有兩三間房間,房間愈緊密愈容易有衝突,不過時常會發生從隔壁棟的地下公寓挖洞過來偷竊、強盜等情形,強暴的案件意外的少,因為沒有女孩子會願意住在這種地方。

『這就是爸爸所謂躲藏的地方嗎?』身為一個女孩走進這樣的一個社區本身就非常危險,因此有三名警察陪同,兩名男警一名女警,菲妮走在警察中間緩慢的走下樓梯。

這公寓連電梯也沒有。

一路上都非常狹窄,牆面牆角也都充滿著髒汙,沒看到老鼠已經是很奇蹟的事了。

「妳可以進去確認一下。」走在前頭的男警打開一間房門「這是妳父親的房間。」

強忍著淚水,看著這不到四坪的空間,裡頭凌亂不堪,且有一股霉味揮之不去。

「我、我以為……我會看到我爸……躺在這裡。」這問題感覺有點愚蠢。

「妳父親的遺體已經送給法醫檢驗了,這裡只留下現場而已。」

「我知道,抱歉問了蠢問題。」畢竟成為大新聞的案件處理速度不可能慢。

「小姐,請容我向妳說明。」身後一名較年輕的警察翻閱著資料湊了過來「抱歉,我相信妳現在一定很混亂,而且就我們所知妳也是第一次來這裡,不知道該看什麼,所以……妳只要確認我們警察的調查沒有疑慮簽名就可以了。」

「這邊簽名嗎?」菲妮伸出右手想接過筆。

「啊等等,我還沒跟妳說明現場情況……」男警緊張的制止她簽名。

「啊……不好意思。」

「妳是右撇子呢。」在男警翻閱資料的時間,女警輕鬆的跟菲妮攀談,大概是為了緩解氣氛吧。

「嗯,是呀。」

「聽說右撇子很聰明?」

「大家都這麼說。」她只是笑一笑。

左撇子佔了這世界的多數,右撇子為了適應左撇子社會自然要聰明一點了。

「好的,接下來我將說明我們的調查過程跟結果,如果有任何疑問或不適請直接提出,可以?」說到這裡,在門口待著的老員警嘆了口氣,看來是對這流程感到不耐。

「請說吧。」菲妮也希望趕快結束。

「事實上……如果我們把遺體留在這,他不會是躺著,而是坐著。」

「坐著?在椅子上嗎?」她不由自主的看向書桌旁的椅子,但上面堆滿了雜物,看起來不像是可以坐的地方。

「不是,是地上,他靠著門死亡的,嗯……這樣說好了,他是吊在門把上死的……妳還好嗎?」

「……沒事,請繼續。」

「我知道這很不容易,但……」

「請繼續吧。」聽自己父親的死狀並不是多麼舒服的事。

「我們發現他時他被領帶綁住脖子,在房內吊在門把上,已經氣絕了,而如妳所見,這是這房間唯一的門,也是唯一的出入口,而死亡時門也是鎖上的,所以我們認為……他是自殺死亡的,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嗎?」

「……我想是沒有。」雖然很想說他是絕對不可能自殺的,但也想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。

稍微走了些制式化的流程,簽好名後警察們就領著菲妮離開這是非之地。

「妳父親的遺物我們整理好後會寄到妳宿舍,晚點社服人士會聯絡妳,妳先放鬆一點,不要想太多。」離開了地下公寓,彼此從一座高架橋下的門口走出,女警溫柔的說著。

「好的,我想……我會好好休息一下。」

「……看著我。」突然,女警捉住了她的肩膀,直視彼此的雙眼。

「怎、怎麼了?」

「不需要忍耐,想哭就哭出來沒關係的。」

「啊……我沒事的,謝謝妳。」感到很不好意思,伸手想將女警推開。

「怎麼可能沒事,他可是妳爸啊。」

「可是我們畢竟兩年沒見的……雖然前幾天才終於……咦?」話說到一半,眼淚冉冉而下,連菲妮自己都意想不到。

見狀,女警直接把她抱進懷裡,沒想到眼淚就停不下來了。

一哭就是一小時,想到再也見不到父親一面、想到過去相處的日子、想到已經兩年沒消息、想到前幾天那短短的會面是最後一次交談、想到自己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了,母親死於癌症、克雷死於意外,現在連父親也自縊,親戚如同陌生人,從今以後就是孤身一人了吧!

「乖……乖……沒事的,妳會過的很好。」女警輕聲的說,輕拍著她的背。

兩名男警就坐在警車裡等了一小時,見怪不怪,情緒宣洩完後菲妮上車連忙賠不是。

「沒事沒事,這不是妳的錯。」

「是那位女警把妳打哭吧!我會幫妳告狀,哈哈。」

有了他們的打氣,菲妮的心情好多了。

 

回到了個人宿舍,總覺得一切好不真實,好險有那位女警,不然菲妮無法想像自己一人待在這會發生什麼。

雖然還是會感到悲傷,但經過大哭一場後已經覺得自己又充滿力量了,現在只需要睡一覺……

『叮咚!』門鈴居然響了。

這個時間,是誰?

勉強將自己從床上抽離,菲妮緩緩的開門,是舍監,她手中抱著一箱東西。

「這個,是一名律師抱過來的,他說務必馬上交給妳,所以我就拿過來了,妳只要在這張紙上簽名給我我幫妳轉交給他就好,妳需要好好休息對吧!」舍監莞爾一笑,貼心的把紙箱放進房內,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著簽好名的文書後離開。

『這是什麼?』雖然很累,但好奇心驅使下還是把它打開了。

在打開前還發現舍監偷偷給了一包餅乾放在紙箱後面。

紙箱裡有一封信和另一個紙箱,信上的屬名是XXX律師,總之先拆開來看吧。

 

菲妮‧芙小姐您好

我是受您父親雇用的XXX律師,收到這箱包裹時妳一定相當疑惑、悲傷,可能沒心情理會這來路不明的東西,但妳一定要好好收著,因為這箱包裹是您父親拜託我『只要他生命終結』便必須託付給妳的東西,很抱歉將它送到妳手中,希望這東西能幫助到您。

XXX律師 筆

 

信封內除了這封信外就是幾張父親已經簽過的文書,還有另一封信,是父親寫的!

 

親愛的女兒,當妳閱讀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了,很抱歉讓妳承受這樣的痛苦,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切都不要發生,我希望這封信、這包裹永遠送不出去,關於這包裹要不要打開由妳決定,這是我這兩年消失的原因,也很有可能是我離開人世的原因,但是,千萬不要流入他人手中,包括警方、官方,這會使妳捲入巨大的危險,雖然妳接下包裹的瞬間已經相當危險了,在此我感到非常的抱歉,居然讓女兒承受如此高的風險,但我認為這東西不該消失,應當在合適的時機現於人世,我希望這東西由妳來保管。

我的女兒,我永遠愛妳,願妳過的開心、快樂、不讓我擔心

父親 筆

 

顫抖的雙手遲遲放不下這封信,菲妮讀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淚水快浸濕整箱包裹為止。

「所以……是這箱東西嗎?」溼答答的雙手從紙箱裡捧出了一個用膠帶封住的鞋盒。

開?還是不開?

由信的內容可以推測,裡面的東西很有可能是一但看過就是死罪的危險物品,但這是父親留下來的東西,總是想看過一眼。

『還是看看吧。』伸手想去撕膠帶。

忽然燈都熄了,房內只剩下窗外的路燈映照著。

『怎麼回事?』門外比想像中安靜,大概是因為這時期屬於學生們放長假的時候,沒幾位學生待在宿舍吧?

『咚。』門似乎被敲了一下。

「誰?」也許是需要幫助的舍友?

開門,沒有看到任何人,走廊一片漆黑,只有緊急照明微微泛著光,這場景不禁讓菲妮聯想到被困在萬核能發電廠時的狀況,但溫度差太多了,一邊是炎熱一邊是寒冷。

這種情形只能去找舍監了吧?

用手機的燈光照著路,腳步蹣跚的往門口走去。

「咦?」明明門禁時間還沒到,但宿舍的大門已經被關上了,使屋內更為黑暗,但隱約能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。

這種時刻站在那怪恐怖的,但還是鼓起勇氣朝他靠近。

「哈囉!請問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?」從剪影的身型來看應該是個男人,在女生宿舍出現男人非常的詭異,猶豫了一下,本來想停下腳步,但看那人影似乎很虛弱的倚在門邊,還是去看一下好了,真有萬一大不了用尖叫吸引人群,反正門是關的他跑不掉,舍監也不會走太遠,她是這樣想的。

面對菲妮的詢問男子沒有任何回話,一動也不動。

終於忍不住好奇,她伸手去拍了他的肩膀,沒想到不碰還好,一碰就發現他身上熱熱濕濕的,一股鐵鏽味撲鼻而來,就算看不見菲妮也知道那是什麼。

 

那是滿身的血!

 

男子應聲倒地,嚇的她往後退後了幾步,撞到了舍監的坐位,回頭一看就看到緊急照明的光映照在舍監那滿是鮮血慈祥的臉上。

「呀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總算是叫出聲來了。

菲妮連滾帶爬的衝回房間,也不管其它走到走廊上的少數舍友,頭也不回的把房門反鎖,在黑暗中誰知道那些舍友是舍友……還是殺人犯呢?

聽著自己的喘息聲,愈想愈堅信著自己沒有看錯,兩個人死了,門是關的,兇手就在這建築裡!該怎麼辦!?

報警吧!反正門是關的,交給警察來搜查一定能抓到他。

「咦?」怎麼播都播不出去,才發現手機竟然沒訊號了「怎麼會?」

怎麼會發生這種事?

冷靜,躲在這裡很安全,只要不出去就不會遇到殺人犯。

 

對吧?

 

背後忽然一涼,菲妮想起剛剛在走廊上眾多房門都關著的時刻,只有自己打開了房門……

一隻手冷冷的從背後摟住她的腰,另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嘴,讓她想叫都來不及叫。

「別動,回答我幾個問題。」是男人的聲音。

會死嗎?會死吧?在被玷汙前自殺算了……各種想法浮上菲妮的眼前,但可悲的是自己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出有什麼自我了斷的手段。

「妳是『菲妮‧芙』對吧?」完全不管她的恐懼,男子逕自提問。

驚慌的她扭動身體掙扎著,就快掙脫時她感受到了肚子被一個銳利的東西頂著,隨即不敢動彈。

「回答我的問題,敢叫我就殺了妳。」

「……就……就算回答了,還是死路一條吧……」這是合理的推斷。

因此,也只能賭了!抓住空檔,菲妮往後一頂利用撞出來的空間扭身逃跑,伸手便要轉開門時,馬上就被壓在門上無法動彈,背靠著門發抖著,看著眼前這位男子用刀子抵著喉嚨,心中只有絕望。

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,這男子的雙眼在黑暗中亮著紅光。

「想死嗎?」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,但聽聲音應該年紀不大。

「不……不想……」

「那就回答我的問題。」路燈映照在男子的背上,剪影愈來愈明顯「妳是『菲妮‧芙』嗎?」似乎是想給予精神上的壓力,原本抵在她脖子上的刀硬生生的刺在門上,刀緣輕輕的碰在動脈旁邊,而臉緊緊的湊近,鼻子都快貼上去了。

菲妮嚇傻了,比起男子的問題,讓菲妮止不住顫抖的是另一個事實,隨著男子的靠近加上黑暗的適應,她逐漸看清了男子的長相,那五官、那頭髮、那鼻子、那嘴,無一不熟悉。

 

……?克雷‧亞?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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