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flit‧白山豬文館

　　「哈……」正霖撐起身子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。

　　灰塵從天花板緩緩落下，積滿了狼狽不堪的地面。

　　「說吧！血丑他怎麼欺負你的？」蒼雨袸藍光一閃，便消失在正霖的手裡，看來以後可以收放自如了。

　　「……告訴你做什麼？」書生冷笑一聲，跟著正霖一起開玩笑，彷彿回到了先前友好的關係。

　　「宰了他。」

　　「我會阻止你。」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如果你不說，我直接去問血丑。」隨手將商品車推開，跨過一些液晶螢幕，正霖緩緩離去。

　　「……嘿！」

　　「幹嘛？不是不說？」

　　「我不能讓你去。」倔強的書生似乎試圖掙扎，被藍色刀刃釘住的左手因為移動而增加了一些傷痕，伴隨著閃爍的藍色電光，還有他痛苦的呻吟聲。

　　「好！夠了夠了夠了……到底是甚麼事情讓你這麼堅持？」看不下去的正霖馬上跑回書生面前，壓住他的左手。

　　「……我沒有必要告訴你。」

　　「看在我跟你這麼多年的交情，也不行嗎？是因為血丑聽得到？」

　　「不……不是。」

　　「那你是說還是不說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，在這樣的僵持下，書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。

　　「服了你了……你知道我這後半生都在追求什麼嗎？」

　　「嗯……追尋死神的真相……之類的？」

　　「那是途徑，那不是我真正的目的，你知道我的過去吧？我的摯愛……是我第一個獵物。」

　　「嗯，知道。」

　　「我真正追尋的，是與她長眠的伊甸園。」

　　「啊？能不能……說些中文之類的，或是地球文……」

　　「我找不到，我所得知任何有關『名冊』、『白手杖』的資訊，沒有一個幫得上我的忙，為了完成這件事，我必須打破死神的規則才行……」

　　「喂……」

　　「然後我遇到了血丑，他跟我做了個交易。」

　　「聽我說呀……」

　　「他說，只要我聽從他的指示，可以在事成之後將白手杖從我身上移除。」

　　「啥！？喂喂喂……這聽起來，是之後要把你滅口耶……」

　　「不對……我看過死亡的死神，白手杖印記不會消失，甚至還會殘留的比靈魂還久。」

　　「……你要怎麼確定血丑會說話算話？而且……這種反死神規則的事……不，等等，把白手杖從你身上移除，跟你追尋的事有甚麼關係？」

　　「我跟你說過，我本身就是名冊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名冊會吸收死神之外的靈魂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我的摯愛是我身上的第一個名字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這樣不好懂嗎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思考了一陣子，正霖懂了，只要白手杖印記被移除，就表是書生不再是死神，將不受到規則庇護，會被自己本身的名冊吸收，然後與摯愛共長眠，很浪漫……很大膽……很需勇氣的決定。

　　「我懂了，你想將現實裡不會存在的浪漫愛情悲劇故事的結局成真。」

　　書生淺淺微笑，隨後馬上嚴肅起來「所以，請原諒我的私心，不要去阻止血丑，不要對他下手。」

　　「呿！說的好像是他被欺負一樣……」正霖起身背對著書生「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？」

　　「？」

　　「乖乖聽話的人就是傻瓜！」

　　語畢，正霖閃起藍色電光，蒼雨袸又從手上出現，這次他不理會書生直接離開了，留下沉默的空間與廢墟。

　　『他生氣了嗎？』書生心想，微笑『或許你真的看錯我了吧……』
 

＊   ＊　＊　＊　＊　＊　＊　＊　＊

　　「呀哈哈哈哈哈……」血丑的笑聲迴盪。

　　這層樓在經過方才的激鬥後，已經變得有些脆弱了，四處都在落著灰塵，汙濁的空氣沾在正霖的皮膚上令人有些發癢。

　　「呼呼呵呼呼呼……」這個小丑仍然在發笑著。

　　正霖喘著氣，跨過東倒西歪的種種商品櫃。

　　「喂！都不理我喔！」

　　「我很忙，等我幹掉你再陪你玩好不好？」他望著杳無人煙的大賣場，好奇著人偶們去哪了。

　　「拜託……你肋骨都斷了幾根了，幹掉我？呀哈哈哈……」

　　的確，正霖的肋骨早在與書生對戰的時候被打斷了幾根，一個不小心肺可能就會被刺穿，疼痛早就壓迫的讓他喘不過氣。

　　「你打算怎麼打倒我？說說看，我可以幫你估算一下賠率……咯咯咯咯咯……」

　　「等我找到你就知道了。」正霖下意識的朝有聲音的方向走去。

　　「你不覺得我跟你很像嗎？」血丑忽然無厘頭的說出這句話。

　　『骷髏騎士頭上那根紅羽毛和愚人所戴的是同一根。』他的腦裡忽然又出現了那個聲音。

　　「怎麼說？」因為不想理會那聲音，本能性的回話了。

　　「我們同時都以不正常的方式成為死神，然後……都有很多堅持的事，對於殺人都習以為常，以殺人為樂……」

　　「雖然我對殺人習以為常，但可沒有以此為樂。」左腳順勢的將一頂安全帽踢開，繞去另一個區塊。

　　「不對唷……我都清楚的看到了，你的獵物，在夢裡被你凌虐致死呢！呵呵呵呵……」

　　「！？」

　　「你想說我怎麼會知道嗎？告訴你吧！這不算秘密唷……其實，你的每一個獵物，早在你下手前就死在我手裡了，所以，他們的夢境我一清二楚……」

　　正霖正巧走到兩個商品架中間，人偶與傀儡們忽然竄出，前後包夾，進退不得！

　　「糟糕……」一時之間，他慌了。

　　血丑剛剛說的很有可能是實情，因為正霖在夢的世界裡是循著『靈魂』找到獵物，如果每個獵物都像雅婷一樣其實早就死了，那麼……所以其實血丑知道每個死於他手中的人的夢境囉！？

　　『那我們的所作所為，其實他都知道囉？』岳輝驚呼。

　　「所以你跟我，是一樣的，或許……你可以考慮加入我這裡唷！呵呵呵呵……」一邊說著，傀儡們開始大軍壓進，從天花板、走道前後、商品櫃……商品櫃後方……

　　「雅婷，妳那邊撐得住嗎？」正霖拔出蒼雨袸與四季袸。

　　『嗯……我會努力……』吞了一口口水，她望著已經崩塌的城市，這夢境只剩下方圓一公里是完整的，而天空正下著紅色的大雨。

　　『我這裡有很多……』

　　「我知道了。」沒等岳輝說完，正霖咬牙踏步出去，直接衝入敵人之中。

　　「這麼有勇無謀啊！嘻嘻嘻嘻……」血丑一個彈指，傀儡與人偶們機關盡出，有些忽地像螺旋彈一樣朝他發飛過來，一邊高速旋轉一邊甩出致命刀刃。

畫完之後我覺得好蠢
但我還不太會畫這種東西
就讓大家稍微理解一下
原諒我

　　正霖雙刀以十字擋住一邊的攻擊，架開時將傀儡朝另一隻撞去，順勢跳躍，踩著商品櫃的邊架攀至高頂，而商品櫃因重心不穩而開始倒塌，像骨牌般接連的撞擊著。

　　為了不被淹沒，正霖迅速的在各個櫃子之間跳躍攀爬，時不時還要閃過『螺旋彈傀儡』，還要架開不斷湧上的人偶……包括從天而降的……

　　被打飛的傀儡與人偶四處落下。

　　「挺有兩下子的……嘻嘻嘻……」又一聲響亮的彈指。

　　一群傀儡產生了異樣，身體像個大嘴巴一樣裂開，無數牙齒如電鋸般……不，就是一群電鋸在嘴裡嗡嗡作響，彷彿是一隻用嘴巴製成的怪物，一吞就可以吞下一台舊型電視機。

　　「靠……」忍不住罵了髒話，正霖一個翻滾摔落櫃子，閃過了『大胃王傀儡』的吞食攻勢，只見方才所踏的地方已經被吃掉了一大塊，灰飛煙滅。

一樣
請原諒我的手拙

　　墜落至櫃子下方的他忍不住咳了一口血，隨之而來的是即將淹沒他的廚具們以及眾多傀儡與人偶。

　　「岳輝！」

　　『OK！』

　　藍光一閃，一束火光如煙火往上竄出，火箭砲轟開了所有下墜物。

　　正霖趁機起身翻至冷藏區。

　　「嘻嘻嘻嘻……」

　　『啪！』指頭又響了一聲。

　　一群傀儡從冷凍櫃裡飛出，正霖一個迴身，雙刃快刀劈落，但在斬下的瞬間，傀儡剎時分成三等份……應該說變成三個小傀儡，雖然小，但攀在正霖身上開始啃咬著。

　　「哎！」

　　『這不是Angry Bird(註一)嗎？』雅婷喃喃自語。

　　『妳說啥？』正埋頭苦幹的岳輝問著。

　　『沒事。』冷汗直流，崩塌離他們不到幾間教室遠了。

　　藍光一閃，正霖拿出了雙截棍，將身上的『三兄弟傀儡』打落。

　　「原來你會玩這個呀……嘻嘻嘻……」血丑嗤嗤笑著。

　　「這可不是玩具，這可是很經典的兵器呢！」

　　又一群三兄弟飛了過來，後頭還有螺旋彈跟大胃王追著，藍光又一閃，是一把槍管頗粗的槍，直直的朝三兄弟們發射。

　　眾三兄弟同時分散，有如多重影分身……但正霖發射的子彈也不是普通的子彈，是網子，直接將他們一網打盡啦！

　　來不及鬆懈，一隻大胃王飛來，正霖低身閃過，右手一陣藍光變出了鞭子，一揮纏住了大胃王，把它當大型流星錘一樣甩了出去，橫掃了一堆螺旋彈與人偶。

　　『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，得想辦法找到血丑才行。』岳輝盯著血紅色的天空皺著眉頭。

　　「我知道……但我還想不到啊！」低身閃過螺旋彈，閃了一陣藍光，換上了長槍，採取中距離作戰。

　　『嗯……傀儡，應該……有甚麼途徑來操縱的吧？』若有所思的雅婷閉著眼睛，盡力的穩定夢境。

　　正霖旋轉長槍，揮開眾多人偶的攻擊，然後像撐竿跳般飛起閃過了螺旋彈和大胃王的夾擊，但三兄弟又來了。

　　拐子隨著藍光出現，一眨眼便將他們打落。

　　「就是這個！」

　　『嗯？』x2

　　「他們是靠靈魂聯繫的！」一隻螺旋彈飛來，正霖來不及閃躲，喚出了盾應急，硬是擋下，衝擊將他往身後的各個CD、DVD壓去。

　　『正霖……別以為我是百寶袋喔……我的武器量是有限的。』岳輝雙手不停的改造著，滿身汗。

　　『還有，別忘了我們的夢境很危險！太頻繁的進出會瓦解啦！』雅婷閃過了一個從天空落下的碎片，但看不出那是甚麼就消失了。

　　「好……好、好，對不起。」語畢，拿著拐子應戰去了。

　　雖然岳輝和雅婷說是這樣說，但從他們的眼神裡可以略微的感覺到，一股覺悟。

　　『雅婷，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，但我想問妳一個問題。』

　　『請說。』似乎是為了全神貫注，用詞變得相當簡短。

　　『是什麼……理由，讓妳願意這樣幫助正霖呢？』

　　『你是說即使犧牲性命嗎？』

　　『嗯。』

　　『你不是也一樣嗎？』

　　『是這樣沒錯，但我是有罪在身，有仇要報，加上當了多年好友，如果能成為他的一臂之力……我願意奉獻自己。』雖然看不見他低著頭的臉，但聽起來，他的表情在發著光。

　　『這樣啊……我的話，其實我也不太清楚，只是想說，都死了這麼久了，不差死這一次吧！而且我也不是這件事的局外人，多少想出些力量，如果我只能走到這裡，那我的實力就只有這樣了。』又一個碎片墜落。

　　『這麼帥的理由呀……』岳輝苦笑。

　　『最後一句是從航海王(註二)裡學來的。』

　　『總之……我們就幫到這夢境瓦解吧！如果妳想離開，我不反對。』

　　『嗯。』

　　『碰！』轟然一聲巨響，原來是正霖對酒架的方向射了一發散彈，地板瞬間被酒池淹沒。

　　『正霖，你不是知道怎麼找血丑了嗎？』岳輝挖苦的說。

　　「我知道呀……但這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嘛！」奔跑、翻滾、跳躍，他不斷的試著閃過所有攻擊，最後，正霖打算做個嘗試。

　　藍光閃爍，他雙手裡的拐子開始改變形狀「書生，抱歉要稍微抄襲你一下啦！」一雙藍色的簡易拳套裝備在正霖的手上。

　　此時一隻旋彈飛來。

　　「就是你了！」雙腳踏穩馬步，雙手呈十字型手心朝外，準備接下這一擊。

　　『喀啦！』螺旋彈迎面撞上，臨時加工出來的拳套開始碎裂，正霖反手抓緊著傀儡，在摩擦力的阻擋下，螺旋彈的旋轉速度慢了下來。

　　在拳套完全瓦解的同時，螺旋彈停止了，被正霖緊緊的抓住，雙手滲血，在掙扎的同時，藍光開始激烈閃爍，靜電開始在傀儡身上穿梭。

　　沒一會兒功夫，傀儡整個都變成藍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