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手杖-死神夢堂夢的界線-38(下) @ Deflit‧白山豬文館

　　『咻！』風聲從左耳劃過，臉頰上多了一道傷口，鮮血冉冉流出。

　　這傷口不是正霖該注意的，雖然驚險的閃過一拳，但灼燒上來的銀火才是最需要在意的事。灼燒的速度非比尋常，一下子就竄上了袖子，他向後跳躍翻滾，試圖弄熄這謎樣的銀火。

　　很快的正霖便發現，這火焰弄不熄，而且不痛不癢，且不到幾秒全身便被這火焰纏繞。

　　『這是……？』岳輝不解。

　　「身手不錯，倒是剛剛對付血丑時，打的不怎麼樣。」拳套再度緊握。

　　「是對手好。」這火焰讓正霖相當的不安。

　　「喂喂喂！為什麼我聽起來感覺不是很開心呀？」身為觀眾的血丑持續用言語干擾參賽者。

　　「這火焰是怎麼回事？憑我們多年交情，至少應該告訴我吧？」他依然不理會這小丑擾人的聲音，專心的面對難關。

　　「……火焰，一定要有媒介才能燃燒吧，像吃東西一樣，但這銀火燒的東西……不太一樣。」書生展示起手上的火焰，銀火匯聚了起來。

　　「是……？」

　　「靈魂，你感覺不到痛是因為你還是人類，是以肉體的五感為基礎的存在，而受到燃燒的事物將會變得脆弱，對於任何攻擊都有相當大的損壞率，除此之外，我還能感測『燃燒物』的位置與狀況，不過一但熄滅了……又會恢復原狀，除了靈魂的傷。」

　　「只有你才能熄滅它，對吧？」

　　「沒錯，順帶一提，這火焰是無差別傷害的。」語畢，書生躍至空中，與陰暗的天花板融為一體，火光閃出時，他從銀火中竄出一記踢擊。

　　正霖本能的舉起武器擋住攻擊，藍色的刀刃在銀火的燃燒下顯得搶眼……也脆弱……

　　長年與刀為伍的他從手中的觸感感覺到了，刀身內部正在脆裂！

　　感到不妙後，向下翻滾閃過攻擊，翻身向上朝書生的背面開槍，卻因為普通的子彈對死神無效，所以對方沒受到半點傷。

　　正霖雙腳一蹬隨即著地，緊張的揮了幾刀測試堅硬度「你說無差別……意思是連你自己也會受到損傷？」

　　「差不多意思，但我沒有肉身，……由此可知，我是認真要殺了你的。」

　　「但你的裝備並沒有變脆弱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是因為它們比你的刀子更堅硬，你那特製的武士刀，看來還不太有用？」

　　「要試試看才知道。」正霖雙手緊握刀柄，將刀身置於臉部前方，藍光瞬間充滿整層樓，他的身軀高頻的閃爍著，武士刀也變得有些模糊，周遭的銀火逐漸被震開，風急速的繞著他轉旋，地板發出顫抖的聲響，隨之而來的高熱將塑膠植物燒成灰燼，四處反射著藍光，正霖周遭匯集著強烈的靜電，空氣持續的震動。

　　藍色電光散開，賣場瞬間恢復寧靜，更新更藍更堅硬的刀刃展示在眼前。

　　「那就來試試看吧！」書生再度踏地，朝正霖筆直飛來，灼滿銀火的拳套如箭般射出。

　　不示弱的他也朝對方狂奔，將刀猛烈的揮下，銀光與藍光激烈的撞擊。

　　銀火再度纏上刀刃，竄上正霖的身軀，藍色的刀刃再度傳出脆裂的聲響！

　　「你知道『解理』嗎？」書生直接抓住刀身，眼神逼近著對方。

　　「？」

　　「根據地質科學書本的解釋，在固體形成時因為晶體的成長排列具有一定的規則，因此可以找到一個或多個鍵結強度較弱的面。如受敲擊或外力作用，會優先沿著這些弱面裂開，形成光滑而且重複出現的面，這個面就稱為解理……」刀身又裂開了一些「但解理這東西，只存在於物質上，我的拳套、戰鬥靴，沒有解理，真要說的話……它們的解理就是『表面』。」書生握緊拳頭，武士刀應聲碎裂。

　　正霖來不及震驚，肚子隨之而來一陣噁心感，眼前畫面一片混亂，書生另一拳揍上他的腹部，使他向後飛行幾公尺後，便撞上一個廣告燈墜落。

　　『正霖，我這裡有個做好的……』岳輝緊張的說著。

　　「不需要……這是我個人的事，你們幫不上忙……咳！」用破碎的『蒼雨袸』撐起身體，咳出一口血。

　　『對方已經放水很多了，你沒忘記那粉碎的電梯門吧？』雅婷輕聲的說。

　　「我知道，但我還是要試。」

　　『其實你可以不用為了報仇做到這……』岳輝的聲音有點愧疚。

　　「哈，這不是為了報仇不報仇的，這是為了弄清楚一件事。」武士刀再度閃爍著，藍色電光照亮了整個樓層「是甚麼讓書生做到這地步？寧可傷害自己也要阻止我討伐血丑。」

　　電光散開，蒼雨袸只剩下一半的長度，刀身成碎裂的鋸齒狀。

　　正霖反手握刀，低身朝對方逼近，跳躍起身從左上方進行斬擊。

　　書生右手一揮便架開，但這只是虛晃一招，刀身輕碰拳套便收手，一個側身繞至他的右後方，掃腿重重的踢在沒被戰鬥靴包住的後膝蓋！

　　被重踢一擊後站地不穩，正霖趁機將他撞倒在地，藍色的刀尖迅速刺向臉部，但書生沒有防禦的意思。

　　劍尖，就這樣停在書生的眼前幾毫米。

　　看著藍色的刀刃近在咫尺，他只是淡淡的張開滿是文字的唇「你的決心只有這樣嗎？」

　　「！」

　　銀火瞬燃，包圍了整層樓，周遭的地板、梁柱、天花板皆發出脆弱的聲響，瓦礫隨著燃燒在商品的壓力下碎裂「再告訴你一件事吧！」

　　「！？」雖然這火焰並不燃燒物質，但在強烈的『弱化』之下，正霖感到全身的骨頭快散了，刀也快裂了，但他……抽不開身。

　　「燃燒，需要『助燃劑』，而靈魂之火的助燃劑就是……『心』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抽不開身並不是這火焰有甚麼其它力量，而是他被震懾住了。

　　「我現在在你身上看不見任何值得驕傲的火焰，身為死神，你果然還只是存著僥倖的心態啊……」也許是火焰燒得他疼了，書生皺起眉頭，一拳把正霖打到半空中。

　　在半空中咳著血，連血液也被銀火燒得支離破碎，御拳者躍至正霖下方。

　　「身為死神，應該要有隨時殺了誰都無所謂的心理準備，就算是自己，也要義不容辭。」話一說完，如橡膠槍亂打般的連擊伴隨著不斷飛舞的銀光朝正霖襲來。

　　「咳啊！」滿口血的正霖，蒼雨袸從手中滑落，摔成了粉碎。

　　墜入燃燒著銀火的地面，身陷銀火煉獄之中，碎石遍佈，隨後，書生俐落著地。

　　望著倒地不起的正霖，嘆了一口氣，銀火全熄滅了，整層樓頓時回到有些陰暗的色彩，然後轉身離開。

　　「就這樣沒啦……好無趣喔……夢堂你好遜喔……呀哈哈哈哈……還好這門票免費，不然就虧大了，哈哈哈哈哈……」血丑陰聲笑著。

　　「夠了，我們走吧，去找下個目標……還有，這次別再玩那麼多花招了，就直接下手吧。」書生背對著正霖，愈走愈遠，將擋路的人偶與傀儡撥開。

　　「好啦好啦……那下次我玩少一點，三天就好，嗯？好不好？好不好呀……咯呵呵呵……」血丑現身在書生旁邊，但想必也是傀儡變成的。

　　「……隨便你。」

　　「……那可不好……」

　　「！？」x2

　　「以前要是知道你有這麼強，早就天天纏著你練劍了……咳……」正霖狼狽的起身，但奇妙的是，他身上還有些許的銀火在閃爍著。

　　「那也要你有辦法天天遇到我……」嘆了一口氣，書生轉身，血丑與傀儡們也消失不見「話說，手無寸鐵的你要怎麼跟我打呢？」銀火再度竄出，疼痛的表情些微的寫在臉上，周遭再度化為銀火煉獄。

　　「我想告訴你一件事……咳……」連身體都站不太直的正霖笑笑的說著「你書讀太多了……導致這簡單的事情都忘記了。」

　　「？」

　　「被燒毀的物質，並不會消失。」滿嘴鮮血的微笑，看起來多了一份不可理喻的自信「它，蒼雨袸……只是化為另一個形態存在！」

　　剎那間，正霖的身軀開始高頻閃爍著藍光，身上的銀火也不斷竄動著，靜電開始擴張到整個樓層，與銀火煉獄不相上下。

　　「這是……？」

　　「這要感謝你有讓它昇華的機會，物質的部分毀壞，那麼蒼雨袸便只剩下死神之力，只要經過我的加工……」電光閃爍的更快，原本在正霖身上銀色的火焰逐漸化為藍色。

　　「難道說……那火焰是……？」有所警覺的書生擺起防禦姿態。

　　電光散開，靜電微微閃著藍色火花，一把『完全體』的蒼雨袸出現在正霖的手中，對他而言沒有什麼重量，因為那是死神的武器，不包含任何物質，因此沒有『解理』。

　　新的刀刃比原本的還薄、還直，形狀更顯的俐落，藍色的刀身看起來相當的單純。

　　「這下我們是對等的了。」嘴唇都還沒閉起來，正霖便迫不及待的衝向前奔跑著。

　　「這要看你的『心』了。」書生也迅速的右腳踏地，銀光竄出，雙拳筆直的朝正霖飛去。

　　藍光與銀光激烈撞擊！

　　正霖揮刀砍下，書生伸手去擋，接觸面閃出激烈的火光與電光。

　　銀火竄上正霖的身軀與武器。

　　「你還是贏不了我的，我的拳套可是有著幾千幾萬人的名字！」

　　就在書生的另一隻手正要揍向正霖的腹部時，正霖的另一隻手架開他的攻擊，捉住他的拳套「這我很清楚，你還跟我說過，『解理』只存在物質上！」

　　「！？」

　　藍光閃起！

　　這時書生注意到，正霖的手裡藏了一顆石頭。

　　「難道你！」

　　「對，我要把你的拳套跟石頭同化，不穩定的『物質與死神之力的結合』，一定……一下子就瓦解了吧！」激烈的藍光開始閃爍，在光線的反射下，正霖嘴角的血跡尤如藍色一般。

　　「糟……」束手無策的書生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拳套發著藍光，逐漸與石頭融為一體，然後……碎裂。

　　左手赤裸裸的在半空中飄著，無差別攻擊的銀火迅速竄上，剎那間的劇痛讓書生睜不開眼睛。

　　抓緊機會的正霖緊抓著他，將對方絆倒在地，在餘光之中忽然瞥見，書生左手上的傷口……是當初兩人對打時正霖穿刺過的地方(請參閱21篇)。

　　為什麼會有傷口？用一般的刀穿刺過死神，只是虛假的攻擊，沒有任何傷害力，將武器抽出時傷口應該會自動消失，就算真的受傷，這段時日死神也會自動癒合才對……為什麼……會留到現在呢！？

　　但這些都不是正霖現在該思考的重點，於是，他不加思索的抽出一把小太刀。

　　「對不起了，書生，我要贏了。」

　　書生從正霖的眼神裡瞥見了一絲藍色的光芒，除了堅定之外還藏著可惜。

　　他心想，正霖想必大概已經猜出來，自己是為何倒戈了。

　　小太刀如流水般滑入了那左手的舊傷，直接釘在地面上，正霖迅速的閃起藍光，那小太刀與地面融為一體，染上了一抹微弱的藍色。

　　在電光散開時，也把周遭的銀火震開了。

　　四周恢復了寧靜。

　　書生仰躺在地，拳套與戰鬥靴逐漸消失，銀火也悄悄的熄滅了。

註一：但丁‧阿利吉耶里，義大利中世紀詩人，現代義大利語的奠基者，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開拓人
　　　物，以史詩《神曲》留名後世，但其實在這篇文章中，雅婷所提及的是遊戲『惡魔獵人Devil
　　　May Cry』系列主角，那半人半惡魔的『但丁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