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風總是讓人清涼的抖擻著,不冷,卻有著清澈的魅力,在微光的滲透下空氣顯得異常清幽,彷彿世界全都成了仙境,甚麼不安、疑慮、壓力…等等都拋在遙遠的腦後,水藍的天空在薄雲上遙望著,透過兩排建築成了狹窄的一幅掛畫。

  羽澄正在替雅婷戴著安全帽,兩人都露出淺淺的微笑。

  
「今天天氣真好,看來我們做的晴天娃娃真的有用。」雅婷開心的說著,將包包放置在機車腳踏墊上。

  
「對呀。」牽好車後兩人上了車,沒一會兒就轟隆作響的離去了。

  
迅速的掠過許多街口,穿越眾多的紅綠燈,一輛機車兩個人,順著預先查好的路徑安靜地奔向山區。

  
「第一次約會?」正霖漂浮在城市上空望著愈見愈小黑點。

  
『嗯…算是吧…』似乎是在掩飾她心中的嬌羞一般,風突然大了起來。

  
景色忽地一轉,眼前有片湖泊佔據了正霖的視野,而湖泊的水面上飄著霧氣,中間還有個小島與岸邊用一座小橋連接著,天色白白的,氣溫也很低。

  
往後看去,後方有一座木造建築,乍看之下以為是個木屋,但仔細一看原來是咖啡廳,裝潢的非常有質感,在這咖啡廳外還有許多的圓形桌椅排列著,有的在遮雨棚下,有的則是在外頭,而客人則是稀稀疏疏不密集的坐在每個位子上。

  
這裡相當寧靜,可惜在下著毛毛雨,不過這種似霧似雲又似雪的天氣反而增添了美感,而羽澄和雅婷坐在遮雨棚下的位子,開心的玩著狗、吃東西還有聊天。

  
「我認得這裡,我上次來過。」正霖四處走動的望著,反正這次的夢中之旅的主要目的,本來就不是竊聽那對恩愛情侶的對話,他走到一張桌子旁,停住,直直地朝著一位穿著棕色外套的人瞧…是廖亦辰,這個嫌疑犯背對著雅婷他們坐著,靜靜地喝著咖啡,身上甚麼東西都沒帶。

  
他看起來五味雜陳,不知道腦中裝的是什麼,只是望著那撥不開的霧氣發著呆。

  
『你是說…打擾我們約會,然後帶我們去看你那不舒服的殺人的那一次嗎?』這聲音相當的平靜。

  
「呵呵…是呀…」

  
這夢的時間過得很快,一下就接近中午,這對情侶緩緩的準備離開,然後前往下一個目的地,而廖亦辰早在他們出發之前悄悄的消失。

  
機車一樣迅速的穿梭在山路間,狂風追打著兩人的髮絲,在雅婷即將打盹前剎車終於按下,機車停在一個小小的停車場邊,人不算多,是個空氣清新、陽光普照…讓人神清氣爽的地方,可惜是中午,所以有點熱。

  
這裡是一座不小的農場,有牛、羊、兔子、馬、蝴蝶、鴨子、魚…等等特區,顧客可以與動物們互動,像是餵食、照顧小羊、擠牛奶、騎馬…等等,是個與大自然親近的好去處。

  
雅婷和羽澄玩的不亦樂乎,吃了當地的一些好玩的飲食後兩人走在一個山丘的草地上,愜意的吹著風,望著遼闊無際的天邊,甜蜜的享受兩個人的日子。

  
這裡是正霖上次在公車內出車禍時被書生救來的地方,場景完全一模一樣,不一樣的只有正霖的衣著和書生的缺席。

  
「這樣的行程,一天之內玩的完嗎?」正霖疑惑的聞著這不存在的空氣。

  
『當然玩不完,其實剛剛去的湖邊小屋跟這裡是兩次不同的行程,只是想說要播快點,所以把它濃縮了!』調皮搗蛋的感覺一聽就聽得出來。

  
正霖只是無言的挑了個眉毛,望著遠處正在跟貓玩的廖亦辰,他穿著棕色皮外套。

  
天色逐漸暗了,暗的很快,忽然氣氛凜冽,彷彿是雅婷的緊張感透過夢境傳達給正霖知道了,一開始他還不明白,但沒多久正霖便瞭解了,『那一刻』接近了。

  
雅婷和羽澄開心的騎車回家,剛出發時天還緩緩的近黃昏,但沒多久,馬上就是需要開大燈的程度了,夜晚的山路暗的不像話,那顫抖的路燈似乎派不太上用場,速度一定要放低,剎車也是要緊緊的握著,不然在這下坡山路一定會出狀況。

  
舒爽的風逐漸變成帶有寒氣的風,規律的引擎聲、風聲讓羽澄後面的雅婷昏昏欲睡,左彎右拐,機車一下往左傾…一下往右傾…稍有個不注意就會摔落山崖,路小又陡又急,這讓羽澄緊張的連眼睛也不敢眨。

  
但路途是漫長的,人的精神總是有限,在這前方幽幽後方漆漆,身邊不斷有著協調的風聲撫過雙耳,乾爽的山氣,種種因素必定會渙散人的思緒,意外常常就是這樣發生的。

  
這晚的夜空相當黝黑,雲層自私的獨享那美麗的星空,一絲月光、星光都透不進雲下,而夜裡的山更是寂靜的可怕,羽澄孤獨的載著雅婷,眼神已略為呆滯地望著山間小路,漫長的時間讓他不自覺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?

  
「還有多久呀?」稍微甦醒的雅婷為著身前的他。

  
「不知道耶…可能還要一段時間,因為是晚上,而且還是在山上,所以我不敢騎太快,妳可以睡沒關係,我會注意妳的安全的。」羽澄試著安撫對方的情緒,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迷路,來回的路線早就在網路上不停持續的演練數百次,而自己的空間感相當的不錯,這山區的路又少,不太可能迷路的。

  
只能說是他太低估夜晚的山區了,沒想到會如此的拖延他們的時間。

  
羽澄望著頭燈所照亮的路面,柏油路與黃色標線在眼前不斷的來回擺盪,後來…一點點的,彎度趨於平緩,他稍稍鬆了一口氣,肩膀有點放鬆的讓機車直行,然後…


  黃色標線不見了。


  一瞬間羽澄警覺,隨即按下那不算靈敏的剎車,他知道前方是有些陡的下坡路段,要是不降低速度的話會撞上下個轉彎處的山壁!

  
這異狀也吵醒了雅婷,使她稍微的驚呼了一聲但隨即被狂風淹沒,機車的速度雖在降低,但剎車效果實在是不理想,不過要過這個彎道應該不至於太難。

  
正當羽澄這麼想時,忽然一隻黑貓衝了出來,那黃澄澄的金色雙眼在一瞬間直視了他的眼眸,時間凝結了,羽澄知道下一秒將發生甚麼事,他沒辦法阻止…


  牙一咬,迅速閃過那隻黑貓,但也因此使車體失速,雅婷失聲,羽澄使足全力的壓車,雙手緊握,機車急速的朝右彎,心裡默默期盼著那個奇蹟…


  奇蹟並沒有發生。


  機車因為太過於傾斜而擦撞到地面,加上輪胎已達柏油路邊緣,車體瞬間飛了出去撞向山壁而跌入水溝中,車燈也不明的關閉,使的眼前一片黑暗,而羽澄和雅婷直接撞擊地面,飛離機車,各自摔在馬路中央相隔約有兩公尺遠,這樣的畫面讓正霖看了也感到有點痛。

  
羽澄先爬了起來,也許是托全罩式安全帽的福,他腦袋相當的清醒,全身上下只有右手右腳有較嚴重的擦傷,憋著疼痛爬了起來,邊呼喊著雅婷的小名邊一跛一跛的前去機車旁將車燈再度開啟,視線再度回到山區之中,但雅婷遲遲沒有回話。

  
羽澄緊張地開始尋找她的身影,最後在遠處老舊路燈的幫助下找到了雅婷,她全身趴在地上毫無動靜,彷彿睡著了一般,彷彿死掉了一般…

  
此時的畫面開始有許多雜訊,也愈來愈不清晰,聲音也聽不太清楚了,正霖疑惑的看著被雲霧遮住的星空。

  
「怎麼回事?」他坐在機車上觀看著這一切。

  
『因為這時我的意識很模糊…所以接下來的片段都會不清楚…』說的也是,雅婷這時是昏迷了,記憶自然會斷斷續續的。

  
「雅婷,妳有沒有怎樣?」羽澄緊張的朝她走去,但因為腳傷而沒辦法走快。

  
持續呼喊了幾次,她還是依樣安靜的躺著,但再比較靠近一點看會發現身體還是有呼吸的起伏,可見還活著,這讓羽澄鬆了一口氣。

  
就在這時,有個人從遠方的路燈下走了過來,是廖亦辰,他靠近解雅婷,蹲在她身邊,靜靜的看著昏迷的女孩。

  
「亦辰…她沒事吧?」儘管好奇對方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,羽澄還是比較擔心雅婷的安危,他的步伐愈趨愈快。

  
「別再前進了。」亦辰這麼說著。

  
羽澄停步,疑惑的看著這位穿著棕色外套的傢伙。

  
廖亦辰緩緩站起身,稍微調整自己的黑色軍帽,然後看著手中的一張紙卡沉默著,約莫過了幾十秒,他笑了「你知道這是甚麼嗎?」亦辰亮出了那手中的玩意兒,他的幽默表情在此時看起來是如此的詭異,遠方幽黃的色彩暈染了這個氣氛。

  
『那是羽澄送我的撲克牌!?』夢在驚呼著,看來這段記憶連雅婷也不太清楚。

  
「那是我做的撲克牌。」羽澄靜靜地說著,看著那牌中的小丑,似乎感到不太對勁。

  
「不對…」亦辰將牌翻來覆去的看著,似乎很喜歡,而此時忽然有幾隻貓從羽澄的腳邊奔過,朝他靠近,但亦辰不太在意,只見山裡的野貓愈來愈多,從四面八方出現「這是我的象徵…我新的身分,是我擺脫那令人厭惡的過去的最佳媒介…」一隻花斑貓跳到了他的肩上,而其他數不進的貓咪則在腳邊…還有雅婷身旁磨蹭著,甚至有幾隻踩了上去。

  
羽澄見狀便朝前方快步,想趕走那群野貓。

  
「嘿!不是說別再靠近了嗎?」亦辰忽地拿著牌指著他,而左手不知道甚麼時候拿出了一把槍,瞄準著雅婷的身體。

  
他停步了,羽澄瞬間了解這不速之客的出現一點好處也沒有,只有惡兆。

  
「你知道嗎?我最…你們這…了…」畫面忽然開始模糊,只見廖亦辰露出詭譎的笑容不斷玩弄那張牌。

  
聲音逐漸扭曲到聽不清楚他在說甚麼,斷斷續續的畫面只聚焦在亦辰跟羽澄身上,四周的貓隨著景色的崩落一起塌陷,正霖知道這回憶快結束了。

  
廖亦辰興高采烈的演說著,但不是說給誰聽,似乎只是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敘述一切,然後,他停了下來,畫面也忽然止住,聲音也突然清晰了起來,他說…


  「從今以後,我就是鬼牌人。」


  語畢,夢境瞬間瓦解,回歸一片虛無,只留下正霖站在霧氣之中揣摩這一切。

  
下一秒,畫面忽地一轉,又回到了那個草原,雅婷似乎有些虛弱的坐在草地上望著夕陽,而正霖站在她的斜前方,羽澄則不見蹤影。

  
「辛苦了。」正霖安慰道。

  
「對案情有幫助嗎?」雅婷好奇的問。

  
「有。」他肯定的點頭,然後坐了下來,鼓起了臉頰「但還是有太多問題存在了。」

  
雅婷喘了口氣,起身,然後有點神奇的在她身邊出現了補習班的桌椅和螢幕…還有她的筆記本,在正霖身邊安穩的擺著。

  
「也許…這就跟推理小說一樣,答案往往就在身邊。」雅婷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搖著筆,靜靜的看著桌面。

  
正霖望著她,心想『這女孩已經沒有夢的界線了嗎?』

  
雙方靜默了半响,雲氣不知飄過了幾回,然後羽澄悄悄地出現在雅婷身邊。

  
「你有聽到上次書生在這裡跟我說的話嗎?」正霖忽然這樣問著。

  
「有聽到一點點…但不是很清楚。」她露出『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唷!』的微妙表情。

  
過了幾輪呼吸,正霖淡淡的說著…也慢慢的回憶…


  「萬一…你成了死神的獵物…」書生緩緩的站了起來,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,世界彷彿靜止一般。

  
沉默了一段時間,最後書生還是開口了。

  
「你是要成為夢堂…還是…乖乖的當個正霖呢?」兩人的目光交會,似乎在偷偷傳達什麼。

  
「…什麼意思?」正霖壓著受傷的右手發著疼,看來剛剛的車禍對他造成了二度傷害。

  
「…」草地柔軟的支撐著書生,他思索了一下,說「你有沒有想過,關於死神的能力來源還有差異原因?」

  
「…沒有,我的能力本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,這種問題跟我沒甚麼關係。」正霖認真的說著,低著頭似乎提到了一些深處的東西。

  
「能力的來源我不是很清楚,但是…我知道它的差異性是決定在於人生的精華所在。」風又開始漸漸吹起,書生緩緩地捲起袖子。

  
「這我知道,你跟我說過了。」

  
「沒錯,就是這一點,你不覺得…這充滿著不確定性嗎?」他蹲了下來,強制抓起正霖受傷的右手,周圍的空間逐漸扭曲,似乎正緩緩的成為一股漩渦,以正霖的右手為中心點凝聚著,後來愈趨加速,銀光悄悄閃爍著,正霖感到右手似乎愈來愈不痛了。

  
「…?」他疑惑的看著書生。

  
「如果有一個人,他的人生就是一直做麵包,死後成了死神,那他的能力是不是做麵包?這樣要怎麼殺人呢?」書生放開他的手,坐了下來。

  
「…我相信白手杖會選擇不違背準則的人為死神人選,就算如此,他的能力一定不會只是單單的做麵包,也許是烘烤之類的,一定有路徑可以殺人。」這是正霖對白手杖的認知。

  
「是呀…從古至今似乎都是這樣呢…白手杖究竟是甚麼呢?」這句話比較像是在問自己,而不是詢問著正霖。

  
過了幾個呼吸的沉默,書生站了起來。

  
「不小心講太久,該離開了…嗯…還有,之前我聽說了鬼牌人的事情,稍微調查了一下,我覺得…你似乎被一股惡意給盯上了。」

  
「是呀!這惡意今天差點要了我的命。」正霖起身,動著剛剛似乎被治癒的右手。

  
「小心一點,你不知道敵人究竟在哪看著你。」書生再度抓起正霖的手,用力一抽,四周的景色瞬間扭曲,原本踏著的草地變成了簡陋的水泥地,這裡是一條小巷子,是現實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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