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型娜-19h.jpg

 

以我與娜娜為圓心,地面泛出白光,那斷開的鎖鍊被捲了起來,迅速扭轉最後成了一縷紅線,將我們緊緊相連。

「你可別後悔喔。」娜娜的笑容帶點羞澀。

「妳才是,妳可不能再動不動說要吃我了。」我們緊緊的牽著手,與過往冷冰冰的觸感已大不相同,此時此刻娜娜的手更有溫度,更像個活著的人……

「哼,看你未來要怎麼跟羅巧雯解釋。」娜娜一扯身上那破爛的紅布,轉換為華麗的中式婚紗,將手中的黃色靈核含在嘴中,猛力地跳到我身上給我個擁吻,靈核在我們口中碎裂,碎片猶如糖果化開,熱流竄入了身軀。

很快的,儀式結束了,白光漸弱,貓群、山鬼們逐漸靠攏。

而娜娜並沒有閒下來,起身撕開裙擺,甩一甩筋骨,彷彿剛剛的戰鬥所造成的傷害已消失無蹤。

「賓客還真多呀。」手指交疊往前伸展暖身拉筋。

她因為冥婚儀式,進入了無條件降世以及亢奮狀態中。

「你們知道你們究竟做了甚麼嗎?」黃衣山鬼坐在神桌的最頂端,雙手焦慮的搓揉著,而其餘山鬼把我們層層包圍。

「怎麼?羨慕嗎?」娜娜隨手將破布纏上手,靈氣聚集一會兒,變成了有著金光的露指拳套。

「雖然暫時擺脫了危機,但你們這反而是幫了我們一把知道嗎?」

「所以呢?」趁此空檔,娜娜連另一個拳套也完成了。

「人與魔冥婚,進行了神明允許的冥婚儀式,在陰廟?這徹底的攪亂了陰陽平衡啊,這只會提高陳玨玟的復活儀式成功率,會加速我的計畫,你們的努力只會是徒勞。」

娜娜不以為然,抬起右手,食指直指山鬼的眉間。

「在那之前解決你不就行了嗎?」

話音剛落,山鬼們蜂擁而上,黑貓們也竄了過來,娜娜提著我的衣服就把我甩到了廟宇的屋頂「抱著屋簷的龍,這裡是安全的。」她踢了我一腳。

差點以為要摔死了,我踉蹌的沿著屋脊小跑步的跌在廟宇上的神龍雕塑上。

「妳打算怎麼對付他?全都揍一頓?」我看了看屋頂下那密集的人數。

「……不確定,但我肯定山鬼也心急了。」

「怎麼說?」

「我附你身時是有時間限制的,祂一定也是,雖然斐汮處於幻惑中能延長附體時間,但那還是有限的,而且你沒注意到嗎?」

「蛤?」

「其他山鬼都是依附在黑貓上過來的,沒有依附對象的山中魔神仔,終究只能待在山上。」

原來是這樣嗎?

「好啦,親愛的就在這好好看我表演吧。」她狠狠的捏了我的臉。

「等等。」

「怎麼了?不會要說甚麼老掉牙的『要活著回來』這種話吧?」

「不是啦,只是提醒妳,我們的最優先目標是『阻止復活儀式』,而不是擊敗山鬼,知道嗎?」

「知道啦。」不耐煩的揮揮手,跨不就向下墜落,娜娜輕巧的踏平了一個山鬼「要囉嗦還是等晚一點吧。」

沒等她站穩腳步,黑貓就撲了過來,張牙舞爪,娜娜手背擊飛牠,但依附其中的山鬼迅速脫離貓體,體積膨脹數倍試圖纏上出拳的那隻手。

黃色雨衣糾住娜娜的瞬間,娜娜扯下衣袖,驚險脫身,一瞬間反手扯下山鬼的雨衣,現出原貌的長髮山鬼失去了名為『黃衣山鬼』的存在意義,虛弱的倒了下來。

「脆弱的束縛不過如此。」捲起雨衣,用靈力加工一下,成了一個粗糙的長棍,一個迴身掃開了擠壓過來的敵人。

除了糾纏娜娜的山鬼們之外,還有許多正攀爬著柱子,試圖登上屋頂。

看來是想拿我開刀。

「娜娜!」我踹下了一個撲過來的老山鬼。

見狀,她用力地槌擊地板,張起了魔神仔的結界,廟宇瞬間擴大了數十倍看不見盡頭,而柱子也挑高數尺,重現在公車一戰時使用的結界技巧。

安全是安全了,但距離玨玟的棺材也更遠了。

「妳以為只有妳有結界嗎?」山鬼們結了個手印,空間內瞬間充滿著風雨,水霧使能見度大幅降低。

狂風吹拂,雨水打得睜不開眼。

「嗚!」被不知道方位狠狠地揍了一拳,娜娜撞上供品桌。

抓緊機會,山鬼們再度蜂擁而上。

「可惡!」奮力地掃棍,本想放電,但發現放不出來,細想驚覺現在已不是被封印在手機之中,雷屬性的攻擊用不了,在山難結界裡以及跟床母戰鬥用的招式都不能用了。

那麼……

娜娜高速迴轉起長棍,打落了身邊的雨水、山鬼、黑貓。

但這並不是她的目的。

將從我身上借來的冷冽女的靈氣沿著長棍釋出,接觸到的雨水都被結成冰,高速迴旋下冰晶結成了銳利的彎月,長棍很快地就化為巨大鐮刀。

「穿著中式婚紗拿著巨大鐮刀的白髮蘿莉新娘,這要素過多了吧?」山鬼們並沒有停下腳步,各個嘗試切入她的空隙中。

閃過從雨霧中刺向腹部的一擊,反手一撩斬斷祂的手臂,俯下身迴避了山鬼扔出來猶如利刃的斗笠,亂拳之中往前一跨步,踩著山鬼的膝蓋往上一跳。

「這樣如何?」

空中揮舞冰鐮,狂風暴雨中的雨水轉瞬化為冰雹,擊倒了不少山鬼。

「不錯嘛。」

「!?」

水霧令視線不佳,導致娜娜沒注意到附在斐汮上的山鬼已躍到自己身後。

「讓我回敬妳一擊吧。」山鬼食指與中指併攏,抵著娜娜的背「在山難結界中式這麼用的吧?由下往上的雷擊?」

「!」

雨霧泛起黃色電光,隨著風捲匯集到了正下方,靜電使汗毛豎起,無法迴避,溼透的娜娜正面接下了所有電光。

「娜娜!」我完全看不見裡頭的情況,但這劇烈的爆炸聲聽起來很不妙。

廟裡安靜了下來。

結界也解除了。

娜娜滿身灼傷,發抖地縮在地上。

「怎麼樣?失去雷抗性後很痛對吧?」斐汮山鬼像是卸下心中大石般,輕鬆的癱坐在神桌旁的長凳上「用風來匯集靜電意外的還挺累人的。」

「還沒……結束……」

「不,要結束囉,儀式差不多完成了,時辰已到。」山鬼抬頭看向月亮。

那是個細到幾乎看不見的彎月。

廟公唸咒唸得滿頭大汗,在晦暗的房間裡對著窗外揮舞手足。

點燃了一炷香,正對著那冉冉升起的下弦月。

以特殊的腳步踩踏地面,大聲嚷嚷。

廟公突然靜了下來,一動也不動。

不知何時香已燒盡。

「終於……」他忍不住唸了一句,喜形於色「只要……只差這一步了。」他緩緩抬起食指,朝勾月指去。

 

還記得長輩都會叮囑說,不要指月亮,會被割耳朵嗎?

 

這不全然正確,必須得在陰氣高的時候,進行正確的步驟、儀式,陰氣將會順著指尖灌入人體,沿入射方向飛出,刺穿皮肉。

廟公皮開肉綻,耳根裂開了深可見骨的痕,血濺在了棺木上。

「接下來……」

『砰!』屋頂破了個大洞,我摔了進來。

「痛痛痛──……」我揉著屁股,踉蹌地起身。

「你怎麼在這!?」廟公嚇得往後一跌。

「娜娜正在戰鬥,我也不能乾等。」沒多想,我就把棺木裡的貓一個個地往外扔。

「住手吧,已經無法阻止了。」廟公氣定神閒地站起來。

「玨玟她才不會想要這樣。」我拚了命扔貓,但扔了一隻就兩隻跳入,根本扔不完,我就像個小丑,說實話這樣真的能阻止儀式嗎?

「你又懂什麼了,有誰會不希望自己死後被復活的嗎?」

「至少……不應該是以這個樣子。」

「那至少讓她復活後自己做決定吧。」

我停下了動作,細想廟公的話語,雖然直覺上不正確,卻又相當合理。

不過……

「成為殭屍後的生活你有想過嗎?」我扶著棺木,看著了無生氣的玨玟屍體。

「我會給她吃東西的,不會讓她出去害人,會管住她的野性,會……」

「你死後呢?如果你失手呢?如果發生意料之外的情況呢?」

「我、我一定能處理的!要不……」

「如果說她不小心失控,成了攻擊性高的殭屍,你會負責任殺了她嗎?」

「……」

「你無法保證對吧。」我繼續手邊的動作,並試圖蓋上棺蓋。

廟公沉默不噢,緩緩的移步到窗前。

「說到底,你也只是自以為是而已。」

「蛤?」他在說什麼?

「自以為因為她喜歡你,所以有權決定她的生死。」

「並沒有。」

「不然這是我的家務事,跟你有甚麼關係?她是我的孫女啊!」

「……」

「早就叫她不要沾染靈異事件,明明就有那噁心的眼睛了,還不避諱,什麼絕火假面、正義使者,都是那些次等文化害的,還有交了壞朋友,居然還一起去除靈?都不聽我的話了,我的那聽話的乖孫女去哪了啊──」

「閉嘴。」

「唉唷,生氣了?但我沒說錯啊,要不是整天戴著安全帽假裝自己是特赦片英雄,哪還會遇到這種事?」

「我叫你閉嘴!」我轉身直指廟公的鼻尖「別在侮辱她了。」

「……侮辱誰?我侮辱我的東西有甚麼錯嗎?」

「你他媽不要太過份!我以前可是很敬重你……但……她不是你的東西,她有名有姓,她叫陳玨玟!」憤怒使我暈眩、心跳加速,看著面無表情的廟公讓我更加惱火。

「完成了。」

「?」

「儀式的最後一個步驟,就是在連接陰氣後,高喊死著的名字。」

廟公捉住我的手指,移開身軀,露出了背後那銳利的彎月。

「!」

眨眼間,我的耳朵被陰氣斬了一大片。

「痾啊!」痛啊!

但事態並沒有給我時間忍耐疼痛,周圍的空間似乎正在扭曲?

陰氣像海市蜃樓般扭曲了風景,像瓦斯外洩般令人窒息,全身無法動彈。

『嘎──……』有什麼……從棺材裡爬出來的聲音。

 

「玨、玨玟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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