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想……我想……我想當個平凡人呀……」
「啊,早安,今天的實驗要開始囉!」科學家再次出現,這次沒帶著供電設備,反而是提著一箱箱的工具「客套話就免了,直接開始吧!」
軍人馬上將冉耳的口封了起來,避免胡亂大叫以及咬斷舌頭。
科學家首先拿出一把小刀。
「先從簡單的開始。」輕輕一劃,冉耳的手臂出現了一個刀痕「其他個體都是迅速再生了,你的話……我想知道你辦不辦的到呢。」
「嗯嗯嗯嗯嗯嗯!!!」嘴被封住了,面對恐懼冉耳只能悶聲嘶吼。
「沒這麼誇張吧!我割很淺,不過好像沒有癒合跡象呢。」科學家用紙巾擦乾血,雙手把傷口撐開看個仔細「是刺激不夠多嗎?」語畢,隨即又劃了一刀,但這次是瞄準動脈。
「嗚嗯嗯嗯嗯嗚!」冉耳奮力掙扎,但卻令軍人將束具捆的更緊實。
「啊,醫務兵,麻煩幫忙止個血,看來血肉方面是不行呢。」
醫務兵手腳麻利的用繃帶把血止住了,這讓冉耳安心不少,希望實驗就此結束。
「不過骨頭的話……不知道如何?」
「!?」
說時遲哪時快,科學家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大鉗子「麻煩幫忙解開他的一隻手。」
「請問要哪隻手呢?」軍人這麼問。
「隨便……就右手吧!」
說完,軍人迅速的鬆開右手的束具,但沒給他機會掙扎,便被快速的壓制到一張檯子上,冰冷的金屬台令冉耳渾身顫抖。
「骨頭會再生嗎?」一邊說著,科學家用鉗子夾住了他的右食指。
「嗚嗯!嗚嗯!」
『啪。』清脆的一聲,伴隨著他的尖叫,食指已朝詭異的方向扭曲。
「好像也沒反應啊。」科學家推了推那根手指「那就換下一個項目吧!」
冉耳雙眼已無法對焦,痛得眼淚與鼻涕交融再一起,只祈求趕緊結束這一切。
這次科學家什麼話都沒說,一個揮手就用鉗子把中指指甲給拔了出來。
「嗚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!!!!!!」
「啊,幫忙拿去檢驗部吧,難得的樣品。」科學家將指甲放進夾鏈袋後一臉疑惑的看著這些傷痕「完全就是人類的程度呢……為何要偽裝的這麼徹底呢?對自己沒有好處呀。」
他一邊思考著一邊緩緩朝冉耳走近,兩人互看半响,科學家的表情忽然有些緊張。
「啊啊……不然……今天先這樣吧!醫務兵幫他包紮一下傷口就再次綁起來吧,我先離開了。」有些慌張的模樣,科學家就這樣走掉了。
從此之後約莫有三天的時間沒再出現。
這期間也一樣沒有任何的飯菜水送進來。
傷口疼得睡不著。
「為什麼……會變成這樣……」自言自語,是自己對命運的悲鳴,對世界的抱怨、抗議,原因什麼的,冉耳當然明白,爺爺奶奶選擇了假冉耳,讓自己在這裡當白老鼠,他們只跟假冉耳只來回說了幾句話就決定了這可怕的事實,自己……究竟有多麼不值……
「我恨你們!」滿滿的怨氣傾洩而出,彷彿用盡力氣的吶喊,卻動不了這房間一粒灰塵。
身為一個人,怎能被這樣對待?都是他們的錯……都是這個設施的錯……都是外星人的錯……都是這世界的錯……都是……都是……
「都是我的錯……」說著說著就哭了,冉耳心裡也清楚,如果自己活得像個一般的學生,會跟家人聊天、出遊,有正常的人際關係,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。
也許自己能因此交到女朋友,或者是不會看上凱絲這樣的婊子,也不會帶他們到山上看星星,自己就不會成為被外星人模仿的對象,也不會遇到接下來的事。
「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嗚啊啊啊啊啊……」
「喔,還活著啊。」科學家突然開門進來了。
「拜託求你了,我真的是人類啊……實驗什麼的,別再來了。」
科學家無視他的求饒,面無表情地把工具提進來,而奇怪的是,今天,除了科學家一人之外,沒有其他軍人陪同。
「今天來進行上次沒完成的部分吧,還有把後續的也一次進行完。」
「你聽不懂人話嗎?我是人類啊!」
科學家拿出了一把大砍刀。
「不管你做什麼實驗都是沒用的!因為我真的只是人類!」
『咻。』
剎那間,冉耳感受到身體失去平衡,重心由右往左擺盪,等意會過來,原來是右手被砍斷了。
「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!!」
科學家不發一語,只是迅速的拿出醫療用品幫他包紮。
「快看啊!我根本不會再生,我沒有什麼特殊能力啊!拜託放我出去!」冉耳咬牙忍痛求饒。
科學家把砍刀放下,轉身走遠,本以為他放棄了,結果他是拿出了更可怕的東西……『硫酸』。
「不要……不要……救命啊!救命啊!我是人類啊啊啊啊啊啊!」
「閉嘴!」突然科學家一巴掌打在他臉上,表情扭曲。
這表情,冉耳沒看過。
「我知道你是人類,但這都是徒勞的。」
「知道你還……」
「閉嘴!聽我說!」在冉耳開口的瞬間,科學家把一團布塞進了他的嘴巴「前幾天你指甲的檢驗報告出來了,你有人類的DNA,雖然不能排除你是連DNA都能偽裝的外星人……但可以證實你的肉體是人類了。」
「不是你說的那樣!我的意思是……」聲音含糊不清。
「是本尊……或不是本尊……不重要了。」科學家面色凝重。
「怎麼會不重要!」
「你還不懂嗎?就算你是本尊,也不能讓你離開了,你出去……這個設施就完了……」科學家伸手抓起冉耳的臉,湊近的說著,口水都噴到臉上了。
「我、我……我保證我……」
「來不及了,你保證甚麼都沒有意義,我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……」他打開硫酸的瓶蓋,一股刺激性的白煙徐徐上升。
「那……那……」
「上面的人要我自行善後,履行職責……」
「別……別……」
「可我只是科學家,不是殺人犯……所以……就讓我做實驗做到最後吧!」
「不要啊!!!!!!」
- * * * * * * * *
艷陽高照,晴朗的天只有些許白雲,靜止的風凝滯了時間。
『嘩。』一輛車駛過,不快不慢的駛入鄉邊小徑,些微的顛簸,但仍無法停下回家的心。
「到家了。」爺爺如此說,拉起了手剎車。
「家?」坐在後座的青年輕聲地說。
「是的,我們到家了。」奶奶緩緩的開車門,徐步走向一棟平房。
「下車吧!冉耳。」爺爺下車幫忙開了後車門,看著冉耳淺淺笑著,但這笑容有些僵硬。
青年跟著兩老踏進屋中,張望了一下。
「啊,到家了。」像是忽然想起了甚麼,冉耳燦笑。
「孫啊,你會不會餓?我炸甜甜圈給你吃!」奶奶剛進家門就穿起圍裙,準備為孫子開火。
「奶奶,不用這麼辛苦,我吃水果就好了,來,我幫妳按摩。」冉耳湊上去揉捏起奶奶的肩膀,嚇了她一跳。
爺爺也看傻了,愣在原地彷彿時間停止般。
「奶奶,謝謝妳這些年的照顧,雖然炸甜甜圈很好吃,但我更喜歡妳為我切的水果,啊,明天我們一起去外面走走吧,很久沒一起出門了對吧?老街怎麼樣?我記得小時候去的時候還蠻開心的。」冉耳溫柔的按著,說著平時自己完全不會說的話「啊,爺爺也是,你一直努力耕田養我,我真的很感激你。」
「我的天啊……」爺爺腳一抖,跪地不起,雙手猛力擦拭臉上的淚水,卻怎麼樣也擦不乾。
「爺爺!你怎麼了?」見狀心急,冉耳連忙大步湊去攙扶。
「這、這、這……這真的是……太……」爺爺感動得無法言語,這些行為、話語,都是平時無法想像的,一回家就是躲進房間,送晚飯還要放在門口,到半夜才會看到空碗與垃圾一起放在房間門外,講話愛理不理,永遠也不知道在想甚麼的孫子,今天……今天……居然如此孝順、懂事。
罪惡感隨風而去,爺爺奶奶擁抱這得來不易的光明……是奇蹟。
今晚,這棟屋子發出的光芒比往常更加溫暖。
一週過去了,冉耳正常生活、上學,但一切都不一樣了,人際關係大大改善,交了新朋友課業也突飛猛進,重要的是,回家後不再是躲進冰冷冷的房間,而是待在客廳陪伴爺爺奶奶,一起看電視、聊天、嘻笑,好個天倫之樂。
小屋不遠處的樹林裡,一雙漆黑的足跡悄悄靠近。
「呼叫長官,這裡是黑翼,已確認目標建築,OVER。」
『請待命,OVER。』對講機裡只有簡短的指令。
在等待的時間,士兵架起狙擊槍,小心的調整至最佳狀態,並用狙擊鏡觀察每一扇窗戶。
『部隊已佈署完畢,請在五分鐘後開始行動。』
「如果……其實目標只是個普通人怎麼辦?」狙擊手身後拿著步槍的士兵這麼說。
「這些都抓捕回去後再說吧,跟我們無關。」
「長官說必要時可開槍,因為對方是不死之身,可是……」
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,可是那都跟我們沒關係,完成任務是我們唯一考慮的事,而且,如果真有那萬一,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不是普通人類OK?」狙擊手翻了個大白眼。
『任務前重申,本次任務首要目標為在無人察覺下將目標捕獲帶回,請保持安靜。』
「長官真的很囉唆。」步槍手抱怨一下。
「跟你一樣。」
『開始行動。』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。
在狙擊鏡裡,可以看見幾名黑衣的士兵小心翼翼地開鎖後從門口進入,屋內昏暗﹐看起來所有人都已經睡了,如果任務進行的順利,約三十秒後隊員會在房間裡發現目標,使用強烈電擊進行壓制、捕獲,接著離開,來無影去無蹤不留痕跡。
三十秒過了,屋子沒有任何變化。
沒多久人一個個出來了,其中有個士兵還差點因自己的背包碰撞到柱子而跌倒。
「嗯?目標呢?」每個士兵手中都沒有預定捕獲要背的袋子。
『請回報任務。』看來長官也急了。
『報告長官,任務失敗……沒有發現目標。』
「什麼?」步槍手有點緊張的把槍舉起來。
「別緊張,只是目標不在屋裡,鐵定在附近的。」說歸說,但還是蠻奇怪,全隊都包圍了屋子但沒人有看見目標離開。
『確定屋裡每個角落都巡過了?』長官有點嚴厲的口吻問著。
『是,屋裡只有一對老夫婦在睡覺。』
也許是潛意識作祟,狙擊手開始一個個數著士兵的數量「嗯?」
「怎麼了嗎?」步槍手湊近問。
「多了……一個!」發現情況不對,他連忙拿起對講機『報告長官!請求現場隊員集合報數!』
長官馬上理解他的意圖,命令部隊集合,當大家準備站一排點名時,一名士兵卻留在原地,舉起槍枝,乾淨俐落的一人一槍,眾人紛紛倒地。
雖說是實彈,但所有人都是有穿防彈衣的,所以這表示每一發都是準確瞄準額頭或脖子,準度相當了得。
「!」狙擊手連忙將狙擊鏡轉向那名士兵,瞄準了頭部。
『咚。』身邊的步槍手倒地,眉心間有個彈孔,鮮血冉冉而出。
這嚇得狙擊手打了寒顫,表示這個躲藏點已經暴露了,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。
但等了等自己還活著,狙擊手緩緩睜開眼,看著狙擊鏡裡的那名士兵,他只是靜靜的看過來,搖搖手指,揮揮手,便離開了,消失在樹林之中。
從此下落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