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面轉瞬從黑夜來到了大白天,天色濛濛,山蔭綠綠,正霖坐在一株孤單的大樹上,望著不遠的河堤上的女孩。

  那是偉博的妹妹,而岳輝正處之泰然的從橋的另一端走了過來,手裡提著一袋東西。

  
女孩不停的看著手機與手錶,岳輝不停的唸唸有詞,似乎是約好在這碰面的樣子。

  
「……找我做什麼?」微弱的光芒照在秀麗的短髮上,充滿稚氣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,只有尷尬與不耐煩。

  
「請跟我交往。」此時的岳輝露出一貫的標準微笑,外表看起來是個完美男人,髮型似乎也特有準備,就動作較緊張僵直了一點。

  
「……不好意思……我……」雖然很想直接拒絕,但女性柔軟的形象還是要顧的。

  
「我知道妳比較喜歡赤元,但是……給我時間,給我機會,我一定可以證明我比他好!我比他更值得跟妳在一起!」彷彿串通好般,岳輝一下子就回了這句,一切都安排了適當的劇本。

  
「可以不要這樣嗎?這樣我很為難。」如果直接拒絕又會被說無情,怕當不了朋友,不願訴說真相又會傷害到對方,也當不了朋友,只會浪費時間,女生只想跟阿沙力的男生打交道。

  
「我真的比妳想像中的好,跟我在一起,妳會比現在還要快樂,在未來妳會為自己做了這個決定感到滿意的,相信我……」

  
「不要來跟我鳴人(註一)那一套,相信不相信……嘖……我對你沒有感覺,就這樣,是你逼我那麼絕的,再見!」尾音的上揚很明顯的表達了決心,到這裡,如果對方還強求就傷感情了。

  
「我拜託……」

  
「沒什麼好說的,再見!」

  
『啪!』

  
一個開關似乎被撬開了。

  
女孩摸著發紅發燙的左臉,但絕對不是因為害臊「你……」

  
「我給妳臉不要臉,好……這是妳逼我的!」岳輝的笑容消失了,臉上盡是怒意,像變了一個人似的……「我來讓妳看看……我比那個蠢蛋赤元還要好千百倍!」

  
岳輝一手抓住她撂倒在地,女孩因此扭到了右腳腳踝。

  
「好痛!你在幹什麼!?我扭到了啦……」不爭氣的眼淚從眼角滑落,身體比腦袋早一步的感到害怕……發抖著。

  
「不准移開目光喔……妳看……昨天我把赤元殺了。」他面目猙獰的笑,蹲在女孩的面前,拿著一疊充滿赤元死狀的照片亮著「我比他厲害對吧?」拿在手上的照片一張張的散落在地。

  
嚇呆了,不可置信的眼光從短髮抵下茫然望著,嘴唇有些發抖到說不出話來。

  
「還不只這樣喔……妳看!快點,看著我!」岳輝伸手進袋子裡,從裡頭又拿出了一疊東西,是一疊鬼牌「這是鬼牌人的象徵喔!我就是鬼牌人,怎麼樣?殺了這麼多人都還沒被抓,警察一點線索都沒有,我很厲害吧!跟我在一起前途無量喔!」

  
「滾……滾開!」少女準身就想跑,但扭到的右腳偏偏不聽話的又將她絆倒一次。

  
聽見對方的恐懼,岳輝只當她是排斥自己,有些不開心的從袋子裡掏出一隻動物……

  
「既然妳還是不領情,我只好展現我的決心了!妳看!這是活生生的老鼠。」彷彿在配合演出一般,灰色的大老鼠瘋狂的吱吱叫著。

  
就在女孩定睛去看的時候,岳輝一口把老鼠頭咬掉了。

  
「呀啊!!!!!!」

  
「怎麼樣?我可以為了妳做這種恐怖的事?跟我在一起吧!」沾滿血、毛與肉的下巴說著。

  
「不要……不要!不要靠近我!滾開!我要報警囉!滾開!給我走開啦!」也許是剛剛的尖叫開了她的嗓,少女驚恐的喊著,一邊連滾帶爬的試圖逃離這裡。

  
看到這裡,連正霖也感到不忍。

  
一個扭到腳的人哪能跑到哪裡去?況且這裡是杏無人煙的河堤旁,在這會面本來就是錯誤的決定,但女孩沒時間後悔了,涕淚縱衡的逃著。

  
有根理智斷了,岳輝的怒氣累積到了極點,將袋子扔向少女使她跌倒,害她跌到了河堤下方,女孩的哭喊已不再有任何用處。

  
「我給妳臉不要臉,好!妳不跟我在一起,我尊重妳,但我要妳好看!」岳輝躍下河堤,走入女孩所在的橋下陰影裡。

  
「不要……不要過來……求求你!不要殺我!」國中生那稚嫩的臉龐已不再美麗,只有充滿扭曲的害怕。

  
「我不會這麼便宜妳……妳奪走我的心,又把它扔進垃圾筒……我要妳感受到我的憤怒。」岳輝的眼神已經不是人了。

  
接下來的事情太過怵目驚心,正霖看不太下去,真要描述的話,大概就是岳輝將她手筋與腳筋挑斷,然後姦殺!

  
文字可以寫的很短,但正霖足足感受了將近一個小時,聽著女孩哭喊的聲音讓他恨不得自己當時就在這裡。

  
然後,岳輝出現了。

  
是這夢的主人,而不是失去理智的那個岳輝。

  
「很殘忍對不對?」面無表情的他站在正霖身後。

  
「我沒辦法否認。」

  
「我無法原諒自己做了這種事,儘管我很想以『血丑誘使我這麼做』來當藉口。」

  
「哈……」一個深呼吸,正霖叉著腰轉過身「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的。」

  
「那已經不重要了。」岳輝恢復一臉笑嘻嘻的模樣,走向一旁,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樣,風景像風一樣來到了屋頂「我無聊或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到這裡,吹吹風……哼哼歌……看天空的模樣,構想下一場漆彈戰的規則、場地和模式。」

  
「奇怪,這些話聽起來……怎麼像是偶像劇裡男女主角告白的感人對白呀?」正霖痴痴竊笑的走向圍牆邊。

  
「哼哼……一點也不好笑。」徐風穿過雙腳,岳輝若有所思的說「可不可以幫我個忙?」

  
「請說。」

  
「殺了血丑。」

  
「對不起,辦不到。」正霖咬著牙根說著。

  
「算我最後一次拜託你,我想挽回我的一些罪惡……」他的眉頭糾結著,但如此劇烈的反省仍挽不回許多人的生命。

  
「不是我不願意,是我沒辦法,對付死神就一定要靠死神的力量,但我的力量……不過就是操縱夢境,這能力要如何傷害他?更何況殺他……而且我對血丑的底細一點都不了解,一點優勢都沒有……」雙手摀住了臉頰,正霖自己也感到無助的望著天邊。

  
「那你對自己的能力了解嗎?」兩人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,彼此不約而同的轉頭往後看去。

  
一位少女站在通往屋頂的樓梯門口處,翩翩長髮但綁著馬尾,穿著桃紅色外套與牛仔褲,略微嬌小的她看起來像個小孩子,笑起來卻有些成熟。

  
「雅婷?妳怎麼會在這裡?」正霖詫異的看著應該屬於另一個夢境的她。

  
「你說呢?看來你對『夢』還不是很了解呢。」雅婷笑笑的走向圍牆旁,三人就這樣以正霖為中心點靠在屋頂邊。

  
風似乎有點變強了,吹起來有些清涼乾爽。

  
「你真的沒有辦法傷害死神嗎?連出一口氣都有問題?」女孩的馬尾隨風飄逸,那古靈精怪的眼神卻抓住了正霖的目光。

  
看來她有什麼鬼點子了。


  「夢堂,超越你『夢的水平線』吧!」
 

  * * * * * * * *


 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,警官、小女警和一群跟班拿著手電筒和雨傘在樹叢裡搜查著。

  「長官,這裡有汽車經過的痕跡,很有可能是正霖留下的。」一個看起來相當聰明的菜鳥蹲在地上說著,貌似在模仿《魔戒》(註二)裡的亞拉岡(註三)還是柯南之類的。

  
「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他留下的?」小女警故意找碴的回問。

  
「我說很有可能……哪有人沒事把車開來這只有植物的地方啊……」

  
雨天,在兩人鬥嘴的時候,警官只是默默看著地面。

  
「你們兩個別吵了。」

  
「是!」x2

  
「第二小隊,繼續留在樹叢搜索,我先離開了。」警官默默的丟下這一句話就逕自的往警車走去。

  
在這下雨天的夜晚,每個人都只想要回家,但面對上司的指令也只能埋著怨照辦,各個臉臭的繼續搜索任何蛛絲馬跡,隱瞞自己的不滿。

  
「長官!那我呢?我不是第二小隊的呀!」小女警衝到警官的面前,制服已經被雨淋濕了不少,模樣有些狼唄。

  
「跟上。」他不理會,默不在乎的上了車,但意思相當明顯。

  
於是小女警上了車,兩人飛速離開,這望塵莫及的互動,不禁讓下屬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多了不少猜測。

  
「要去哪呀?不繼續找正霖了嗎?」小女警有些天真的問著。

  
「正霖不在樹林裡。」他隨口抽了根菸,暖著有些濕冷的身子「他早就離開這裡了。」

  
「你怎麼知道啊?」小女警從置物櫃裡拿出了毛巾,開始擦著頭髮跟身體。

  
「是菜鳥太笨,看不出來,給他們一個教訓。」

  
車燈迅速穿越在馬路上,筆直的朝一個方向前去……沙灘。


  偉博的車停在沙灘旁,沿著地上的腳印看去,正霖站在不遠的地方,望著大海,儘管天色已暗,還下著雨,但因為周遭沒什麼光害的關係,所以這海看得很清楚,天是黑的,海是深深蔚藍的緩緩拍打沙灘的,風景很美。

  
海風由後往前吹著,正霖的表情輝很放鬆,但有些哀愁,他的眼神不是看著大海,而是望著一把插在沙灘中央的武士刀,在雨中濕透著。

  
那是多年前,正霖將它插在這的,為了紀念一位死在這裡的朋友……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。

  
刀尖埋入了一大塊水泥裡再用沙埋起來,其中混著一些鐵鍊,鐵鍊纏著武士刀,纏到在刀柄的部分上了大鎖,而鎖的鑰匙早就躺在海底的某處了。

  
刀刃的部分早已腐朽,鐵鍊也不例外,唯一較能看的部分只剩藍色的刀柄,筆直的……豎立在沙灘上,面著海洋。

  
「兄弟,好久沒來看你了。」正霖笑笑。

  
「過去你一直說我是小孩子,看來我還真的是……」

  
「現在……我有大麻煩了,你願意幫我嗎?」

  
他自言自語著,彷彿正在跟回憶說話,伸手去握住刀柄,感受著既陌生又熟悉的觸感。


  「哈……我只是隨便說說的啦……只是這樣想嘛!如果夢的界線就像水面一樣,做夢的人在水裡,醒著的人在水上,那像你這種不能自己做夢的人……大概就是乘著潛艇潛入水中吧!」雅婷微笑著。


  「你一定會說『兄弟有難,就是世界需要幫助的時候了,這時我這個英雄就該出場啦!』對吧?」


  「夢堂,超越你『夢的水平線』吧!」


  一顆豆大的雨水敲在食指上。

  
「看來你是答應了。」手一握緊,正霖進入冥想狀態,照著雅婷的想法嘗試著。


夢堂能力規則一:能將現實的物品帶入、帶出夢中。
夢堂能力規則二:能改變夢中的事物,可對夢的主人造成一定的影響。
夢堂能力規則三:不能做夢。


  綜合這三項規則,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呢?


  正霖的身體高頻的閃爍著,武士刀也變得有些模糊,周遭的雨滴逐漸被震開,風繞著他旋轉,鐵鍊發出顫抖的聲響,接著……他們……發出了藍光。

  
光芒照亮了整片沙灘,暈染了海洋,隨之而來的高熱將部分沙子燒成了玻璃,藍光在四處反射著,正霖周遭發著微弱的靜電,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這個現象。

  
還在持續著,空氣仍然在震動,正霖還沒完成他想做的事,只見鐵鍊逐漸的斷裂,武士刀愈來愈新,刀刃的部分緩緩的被疑似為藍色液體的東西包覆住,成為新的刀刃。

  
最後,一把湛藍的武士刀被拔了出來。

  
光芒消失,四周恢復平靜,雨再度打在正霖臉上。

  
他望著這把新刀,興奮的笑著說「就叫你『蒼雨袸』吧!」接著收進早已準備好的刀鞘。

  
正霖自己也沒料想到會成功,計畫是把這武士刀帶進夢中(規則一),然後改變它的外型(規則二),然後再把它帶出來(因為一次能改變的量有限,如果改變太多就會變成夢中的物品,將帶不回現實),一直重覆這樣的步驟,高速運行下來就變成這個樣子,只是對空間上的影響是預料之外的事。

  
「真炫呀……」回想著剛剛的光景,正霖竊笑著。


  一把由死神能力製作的刀,完成了。


  「剛剛是怎麼回事?那是炸彈嗎?」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出現在身後。

  
「!?」

  
「放心,我不想抓你。」是警官,他撐著雨傘,身旁跟著一位小女警,不知道為什麼在正霖眼中她有點模模糊糊的。

  
雨愈下愈大,沒撐雨傘的武士愈看愈狼狽。

  
「那找我做什麼?鬼牌人已經死了喔!雖然我不知到屍體跑哪裡去了。」正霖拿著武士刀待命著。

  
「偉博是你殺的嗎?」

  
「對,但早在我下手前就死了。」不想辯解。

  
「動機?」

  
「為了保命。」他的眼神相當堅定。

  
「……」

  
「如果想抓我回去審問,請便,但我很忙,我不會乖乖的被你帶走的。」正霖作勢拔刀,雨水從額上滑下。

  
「沒有必要,我們走吧。」警官轉身就要走,讓他有些摸不著頭緒。

  
小女警忽然緊張了一下,拍一拍警官示意等等,然後逕自淋著雨朝正霖跑了過來。

  
「你好,我是剛入隊的警察……叫我小白就好了。」女孩伸出右手,開始自我介紹。

  
「嗯……」正霖不知道怎麼回事,於是跟著伸出右手以握手表示友好,對方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胸膛,看起來只有國小生的年紀,一頭白色短髮,在兩邊各有一搓頭髮是粉紅色的,手握起來很嬌嫩,但是……不知道為什麼,女孩的長相始終看不清,也許是雨水打到正霖的雙眼了。

  
「你就是陳正霖對吧?我是來跟你說……」小白抬起頭,迎著雨水的看著對方的眼睛。

  
正霖靜靜的看著她,女孩的模樣愈來愈清晰,也愈來愈模糊……看的他有些暈眩。


  
「血丑,他其實只是個小孩,不要跟他一般見識。」一說完,小白馬上跑回車上,讓正霖完全沒機會問問題。


  他只是呆在那裡……那女孩說的話,好像她什麼都知道似的。

  
「那我們走了,希望下回見到你不是屍體。」警官也似懂非懂的轉身就要走。

  
「嘿!等一下!」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,正霖伸手一掏,把警官送給他的警徽朝前方一扔,扔到了警官的腳邊。

  
「怎麼?嫌它老舊嗎?」

  
正霖搖搖頭,雨水揮灑而下。


  「幫我一個忙。」


註一:指《火影忍者》裡的主角『漩渦鳴人』,至於為什麼她這麼說……我相信讀者知道的,不知道
   的就算了XD
註二:經典名著,奇幻界的始祖
註三:《魔戒》故事裡的主角之一,為技術高超的追蹤者


這篇寫了很久
因為內容有點在挑戰我對這故事的世界觀
不過還是很順利的完成了
下一回就是最後的戰役了!!
持續往最終回推進!
((總覺得有點脫戲...?)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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